“帮我把他的碗拿来,”梅特菲说,“他今天回来得早。”
奥比卡在矮屋檐边蹲下,用手爬着进来。他向母亲致敬,她冷冰冰地应了声“喏 “。他重重地坐在泥床上。奥几乌果已经把耐火粘土制的汤碗拿来了,正沿着竹子壁把糊糊倒进碗里。梅特菲吹着汤碗,吹掉上面的灰,用勺子把汤舀进去。奥几乌果把碗放在哥哥面前,走到外面用葫芦打水去了。
刚吃了第一口,奥比卡就把碗歪向光亮的地方,挑剔地检查起来。
“你叫它什么啊,这是汤还是芋头粥?”
女人们没有理睬他,接着吃她们被打断了的晚餐。显然,他又喝了很多棕榈酒。
奥比卡是乌姆阿若以及四里八村最英俊的小伙子之一。他的脸部线条非常优美,鼻子挺拨。他的皮肤和父亲一样,是赤土般的颜色。人们说起他(他们看见极其俊美的人时总是这样),都认为他不应该生在丛林区的伊博村子里;他的前世一定曾在伊博人称之为奥鲁的河边部族逗留过。
然而有两样东西令奥比卡美中不足。一是他不加节制地喝棕榈酒,二是他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他强壮得犹如石头,总是对别人施加伤害。比起他那沉静多思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埃多戈来,父亲更喜欢他,只是父亲常常对他说:“勇敢无畏是值得称道的,我的儿子,但是有时候最好做一个懦夫。我们常常站在懦夫的院子里,对着勇士住过的遗迹指指点点。一个从来不投降的人很快就会向裹尸的草席投降。”
尽管如此,比起一只谨慎迟钝的蜗牛,伊祖鲁还是宁愿要一个毛手毛脚打破器皿的伶俐的男孩子。
不久以前,奥比卡差点闹出人命。他同父异母的姐姐阿库可常常回家说她丈夫打她。有一天清晨,她又鼻青脸肿回来了。奥比卡等不及听她讲故事,就跑到乌姆奥格乌格乌,那是他姐夫住的村子。他在半路上叫住了他的朋友奥弗杜,什么热闹可都少不了他。他们快走到乌姆奥格乌格乌时,奥比卡对奥弗杜解释说,他绝对不能帮他揍阿库可的丈夫。
“那你为什么叫我来?”奥弗杜气恼地问。“来帮你背包吗?”
“到时可能会用得上你。假如乌姆奥格乌格乌的人像我想的那样,他们就会集体出动来保护他们的兄弟。那时会用得上你。”
伊祖鲁院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奥比卡去了哪里,直到临近中午时他和奥弗杜回了家。他们头顶扛着一张床,阿库可的丈夫绑在床上,奄奄一息。他们在面包树前把他放下,看谁敢搬动他!女人们和邻居们都恳求奥比卡,他们指着树上熟透了的果实,个头像水罐那么大,随时会掉下来。
“是啊。我是故意把他放在那儿的,好让他被果实砸得稀巴烂——这个畜生。”
这场骚乱终于让去了邻近丛林的伊祖鲁急匆匆地跑回家。等他看到发生的一切,禁不住发出一声悲痛的哀号,悲叹奥比卡将要给他一家带来灭顶之灾,他命令儿子把女媳放了。
有三个市集周,伊伯几乎都起不了床。有一天晚上,他的族人过来向伊祖鲁讨个满意的说法。那件事发生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下田了。他们耐心地等了三个多市集周,等待有人来解释为什么他们的亲人被痛揍一顿,又被带走了。
“伊伯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问道。
伊祖鲁不想承认他的儿子有什么严重的过错,又努力想安抚他们。他叫女儿阿库可站在他们面前。
“她回家的那天你们应该看到了吧。你们家就是这样娶老婆的吗?你们要是真这样,我可不会这样嫁女儿。”
男人们一致认为伊伯的手确实伸得太长了,奥比卡要保护他的姐姐,没人能指责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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