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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斯特诗选(6) 刘尔威/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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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斯特诗选(6) 刘尔威/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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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弗罗斯特 文章来源:转载 点击数:3041 更新时间:2011/5/30 13: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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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
“我今天正好可以用步行的方式 去要去的那远方, 有一小时 的安静时辰 当我的头对一朵花倾斜时 我听见你在说话。 不要说我没有,因为我听到了—— 你从那花朵旁边的窗台上说—— 你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先告诉我你感觉你听到的是什么。”
“我发现了花朵并赶走了蜜蜂, 斜着我的头, 托着它那茎, 我听到了并且我想我听清楚了—— 那是什么?你叫我的名字? 或者你说—— 有什么人说‘来’——我弯下腰时听到的。”
“我也许这样想过,但没大声叫出。”
“是的,所以我就来了。”
春之池塘
这些池塘,虽然在森林中,却依然 映着那整个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天空, 并且像身旁的花朵,寒冷且颤抖, 也像另一些很快要枯干的花朵, 然而它不会通过溪水或河流到外边, 却由根立起,而使那黑暗之叶生长。
那些在新的蓓蕾中吸水的树木 郁郁葱葱地,即将成为夏天的繁茂—— 在它们用力喝光这水,使它枯干之前 先可以让它们考虑两次: 好似花朵的湖水,含水的花朵, 是那只会在昨日所融化的雪。
原则
在小溪旁的牧场里有三个人 他们正收集干草,并堆成锥形干草垛, 视线总是朝向西边 那里有片镶着金边的不规则的云 移动着,在乌云内部 一直横放着一柄闪烁匕首。突然 一个工人,将干草叉插进地面, 离开田园,回了家。还有一个留了下来。 那城里长大的农场主不能理解。
“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你方才说的那话。”
“我说了什么?”
“关于我们是否要更努力。”
“使点劲儿,把干草堆成草垛——因为要下雨了? 差不多是半小时前说的。 我对我自己也同样这么说。”
“你不知道。詹姆斯是个大傻瓜。 他认为你是在他的工作中找刺。 他是按普通农场主所做的那样理解。 詹姆斯会慢慢想明白的,当然,在行动之前 他总是仔细想:他只是想着话里面的意思。”
“若按他所理解我的方式,那他真是个傻瓜。”
“不要让这件事烦你。你知道就行了。 要是懂了这行业的雇员,你就不会吩咐他 把工作做得更快或更好——就这两样。 我和所有人一样,也是苛刻的: 很可能我会同样地为你服务。 因我知道,你不太了解我们的情形。 你只是把你心里所想的讲出来, 至于我们心里所想的,你却没暗示。 告诉你一个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吧: 我在塞伦,那儿有一个叫桑德斯的人 我和四五个人 在堆干草。没有人喜欢那老板。 他是那种被叫做蜘蛛的变种, 瘦长的胳膊和腿,从他那 饼干一样大的驼背身体里摇摆着展开。 但工作!那人能工作,特别是 他的工作能够使他的雇工 更努力工作。我不否认 他对自己非常严格。我发现 他任何时候都是准时的——不是为着他自己。 日光和灯笼光对他是一样东西: 我听见他整夜在谷仓里苦干。 可他总喜欢对雇工鼓劲。 对那些他带不动的人,他就在后面 催逼,你会那种方式。在牧草地—— 在他们的脚后跟,他以把割掉腿威胁他们。 我看足了他那公牛般的把戏 (我们把那叫公牛般的)。我对他有防范。 所以有一次,当他和我一对在干草地 装担子时,我就想,有麻烦了。 我堆完担子;老桑德斯 用耙子梳下来,说了声‘好’ 一切都进展得顺利,当我们到达谷仓 我们进到那里的一个隔仓。 你知道那些慢慢搭起来的干草堆, 要卸的时候,只需最上面的人 把干草大规模丢下来。 很轻松,一车草很快就卸光了。 你不会认为在那种环境下一个人 还会需要很多催促吧,你现在会吗? 可那个老傻瓜用双手抓住他的叉子, 满是胡须的脸从深坑里探出来,看着外面, 如同军队的统帅一样喊着,‘让他妈的来!’ 我是想,他真是指那个意思?‘那就是你所说的?’ 我大声问了,这样就不会有理解的错误, ‘你是说让他妈来?’‘是的,让他妈的来。’ 他重复了一遍,但柔和许多。 你就绝不会对雇工那样说话, 不管他认为自己是谁。天哪,我真想尽早 除掉他,以及他那一张脏嘴。 是我堆的草堆,我知道怎样卸它。 我先想着轻轻用叉子,叉出 两三捆草,然后我又叉了进去 将整车的草倾倒在他身上。 在灰尘中,我瞥见他如同溺水的人踩着水 头从那里探出来,只见他像被夹的老鼠尖叫着。 ‘你是活该,’我说,‘是报应!’ 很快他就既没了身影,也没了叫声。 我扫了扫干草架,然后走到外面让自己平静下来。 坐下来,将脖子上的干草种子擦掉, 一定程度上我是等着被人询问, 其中有一个人大声喊着,‘那老家伙在哪?’ ‘我把他留在谷仓的干草下了。 如果你想见他,你现在就可以把他挖出来。’ 他们从我擦脖子的方式,了解到 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他们前往谷仓;我留在原地。 他们后来告诉我,他们先将干草叉起来, 有很多,放到谷仓的地面。 什么都没有!他们倾听着,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猜他们认为我已刺穿他的 脑袋,不然我不会将它埋在干草底下。 他们又挖了一些。‘别让他的妻子 进到谷仓这边来了。’有人从窗户看见, 妈妈的,他居然沉坐在厨房椅子上 双脚靠着炉子,尽管 那是那年夏天最热的一天。 从他后面仍能看出他气得没有办法 没有人敢惊动他,甚至 不敢让他知道他正被人偷看着。 显然我没有埋葬他 (我可能把他击倒了);但我设法 埋葬他这一点,倒是伤了他的尊严。 他回到那房子,是为了不再看到我。 整个下午他都远远躲着我们。 我们仍然看管着他的干草。后来 我们看见他在花园里摘了一会儿豌豆: 他总不能停下来,而不做任何事。”
“当发现他没有死,你有没有松一口气?”
“不!那时还不好说——那很难说。 我当时的确很想杀他。”
“你选择了条笨路。他解雇你了没有?”
“解雇我?没有!他知道我做事是有原则的。”
野葡萄
野葡萄
什么树不能采集无花果? 难道葡萄不能从桦树采集? 那就是你所了解的葡萄、或桦树的全部了。 如同一个秋天,一个女孩 曾把自己挂在葡萄树上,又从桦树上摘下来 我应该知道葡萄会在哪些树上结果子。 我出生了,我猜想,如同任何人一样, 然后长成一个有点男孩子气的女孩 我的哥哥不能总把我留在家里。 但我挂在葡萄树上摇摆的那天 我这段身世因害怕而消灭了, 后来正如欧律狄刻一样,被寻的人找到 然后安全地从半空落到地面; 那么我现在生活的就是一条额外的生命 我可以在我喜欢的任何人身上把它浪费掉。 那你是否知道我庆祝两个生日, 也让我拥有两个不同的年龄, 其中的一个比我看起来要小五岁——
有一天我哥哥把我带到林间空地 他知道那里有一棵孤独的桦树, 叶子尖端的薄头饰, 沉浸在它后面繁重的头发里, 一串葡萄饰物,挂上了它的脖子。 自从去年见到它们我就了解了葡萄。 开始是一串,然后是一串串 围绕着我生长在白桦树里, 就像它们在幸运的里夫四周长成; 大部分都长在我手所不能及的那边, 如同我小时候心中的月亮,想拥有它 也只能自由攀爬。
我哥哥爬上去了;最开始 他将葡萄扔给我,可全都分散在了地上 所以我必须在芳香的蕨木和绣线菊中寻找; 这就给了他自己一些在树上吃的时间, 但也不长,或许不如男孩子需要的。 为了让我完全自立,他依然 爬得高高的,然后将树弯到地上, 并放进我手里,让我采摘自己的葡萄。 “快,抓住树梢,我会放下另一个的。 当我放开的时候你要用所有力来抓牢。” 我说我抓紧树了。那不是真的。 相反才是真的。是树抓紧了我。 就在我哥哥松开手时,树突然 钓起了我,如同我是鱼 而它是钓鱼杆。于是我听到 哥哥的声声呼喊变成了大叫“放开! 你都不知道吗,你这女孩?放开!” 而我,那婴孩一样紧握的本性 就在这树上获得了遗传 那远比现在还要鲁莽的远古的鲁莽母亲 曾让婴孩用手吊在树枝上 或为弄干,或为弄湿,或晒黑,我不知道 哪样是她们想达到的(你去问问进化论者)—— 我不想对生命本身发任何怨言。 我哥哥试图使我发笑,来帮助我。 “你在葡萄那里做什么? 不用害怕。几个不会伤害你的。 我是说,如果你不摘它们,它们也不会摘你。” 我摘这些东西真是太危险了! 那次我几乎简化了 对挂和让挂的达观。 “现在你该知道它的滋味了,”我哥哥说, “如同人们说到一串酸葡萄那样,当它认为 它逃离了狐狸,是因为长到了 它不该生长的地方——桦树上, 狐狸根本不会认为它会在那里而去找它—— 即使看见并发现了,它也够不着—— 可就在这时,你和我来采集了。 对葡萄来说,某一方面你会比它 有优势:它只有一根,你却有两只手 来攀爬,说它摘下你,这实在不那么容易。”
一个接一个,我丢下帽子,和鞋子, 可我依然吊在那棵树上。我昂起头, 闭眼对着太阳,耳朵也不想听 哥哥毫无意义的话。“下来,”他说, “我会用手抓住你的。一点都不高。” (照他的身高应该不算高。) “下来吧,要不然我会摇树,把你摇下来。” 我没有吭气,我的身子也下沉了些, 我细小的手腕拉伸着,看上去就像五弦琴。 “为什么,要是她不这么认真 紧握,可我应该想到我该怎么做。 我会把树压弯,然后让你从上面下来。” 那时是如何下来的,我并不太知道; 我一旦感觉到地面和我穿着袜子的脚 地球似乎重新旋转了起来, 在弄直我上倾的手指,并刷去树皮渣之前, 我久久地盯着它们,并打量着。 我哥哥说,“你没有想着用脑子想一想吗?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能这样,免得你 因为那树枝,又被甩入空中。”
那不是因为我没动脑子 如同不是因为我对这个世界还不懂一样—— 虽然哥哥从来就比我懂得多。 在知识上,我还是没有迈出第一步; 我还没有学会用手放开, 同样,我也没有学会和内心一起, 而且从不希望和它一起——也不需要, 我能意识到这点。思想——不是内心。 我仍能活着,如同我知道其他人活着, 徒然希望抛开那些烦人的思想—— 这样就能在晚上安然睡觉;但是没有什么告诉我 需要学习把心放开。
收割
除它以外在木头边从来不会发出声音, 就只有我的长镰对着大地耳语。 它在说什么?我自己不是很清楚; 或许是些关于太阳热度的问题, 也许,是关于缺少声音—— 那就是为什么它在耳语而没有说话。 不梦想会得到那些不劳而获的礼物, 或仙女与小妖精施舍出的黄金: 任何超出了事实的事情似乎都过于薄弱 就说在几行洼地中割草的诚挚的爱, 很可能对准的是虚弱而被刺穿的花朵 (苍白的红门兰),并惊吓了伶俐的青蛇。 事实乃是那最甜蜜的梦只有劳动才知道。 我的长镰耳语过后就离开了要整理的干草。
修补墙壁
有一种东西不喜欢墙壁, 它使冻结的地面在墙壁下膨胀, 在阳光中倒出地表的大石头; 甚至使裂纹超过了两人并起的肩膀。 猎人毁墙则是另一件事情: 我要跟在他们后面修复他们经过 且不把石头放回原处的地方, 他们还会让兔子不再躲藏, 以取悦那吠叫的狗。我所说的裂纹, 没有人看见或听见它们怎样形成, 但在春天修补的时候便会看到千疮百孔。 我约了那位山那边的邻居; 在某天我们走到那断墙并见了面 又一次将墙壁搁置在了我们中间。 我们边走边把破的墙补上, 用落向各自墙角的所有石头。 有些如同面包片有些则类似球形 我们要用一段符咒来使它们平衡: “我们转身之前,请留在你所在的位置!” 处理它们使我们的手磨得粗糙。 哦,像是另一种户外游戏, 一个站一边。有点感觉了: 其实这里是我们不需墙壁的地方: 他那儿全都是松树而我的是苹果园。 我告诉他,我的苹果树绝不会 穿越过去在他的松树下吃松果。 他只说,“只有好栅栏才能促成好邻居。” 在我心里春天是个危害,我在想 我能否在他脑中放置这样一个想法: “为什么栅栏能促成好邻居?难道它 不该竖在有奶牛的地方?但是这儿没奶牛。 在我建墙壁之前我就该知道 我做围墙是想围住以及隔开什么, 我又可能会得罪谁。 有些东西不喜欢墙壁, 希望墙壁倒下。”我会对他说那是“小精灵”, 但正确说那不是,我宁可 让他自己说那是什么。我看他在那里 用双手尖紧紧抓着 块石头,像原始人的石器武装。 在我看来他在黑暗中移动, 不止是木头还有树木的阴影。 他不会去探究父辈所说的话, 他倒喜欢想起这一句所以会又 说,“只有好栅栏才能促成好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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