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鬼一车集 不朽 并非没有渴望,而是想起遥远的一天, 需要毫无必要的解释。 晚风吹来,夕阳落到群山那边, 修复记忆比遗忘更残酷。 2004-8-3 本质 我的本质超越了所有的我, 相对于每天的容貌,只是一个幻影。 当我带走自己,捆绑已经没用, 我让它扎根,然而我不是我的承担。 还有很多选择,甚至还有很多未曾选择, 在那里迟疑,变得冰凉。 当我恍惚,在内心丈量石头之间的距离, 对整个世界一无所知。 2004-12-11 灵魂 不知为何,尘土是不是往日的灰烬。 这样长久面对,仍然不清晰, 而一棵树与另一棵树何等相似,难分彼此。 或许灵魂已经从禁锢中逃脱, 我忘记了,但不能否认。 上升的大厦是不是古代君王绝望时见过的海市蜃楼, 难道不是落魄书生的旧梦。 如果过去与现在对称, 我就不应该怀疑。 2006-8-4 载鬼一车 我的手成为夜的一部分, 我的高音死了, 但水的本质是火。 寂寞不是夏天的乡村,而是乡村的夏天,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女人的一半不是男人。 天上的石头是谁放在那里的呢, 从废墟中拿一根线条回来, 风就会在字里行间吹过, 不知绿色死了之后将是什么颜色。 远处的声音不愿回来, 动物是无神论者, 而井底的水和书上的落叶都是羞涩的。 相反的梦里有一只麻雀, 它眨眨眼睛, 低音像空的花篮。 宿命论的香味与昨日一样, 犹如多雨的秋天。 在最小的夜晚,没有人来, 我是我自己的客人。 我在,他不在, 像两个永不相见的人,他在,我不在, 抽象的他栩栩如生。 2005-12-4 下辈子 我们偶然而且徒劳的困惑,曾经是这样的, 梧桐树,电线杆,燕子在此刻飞过, 或许下辈子还会辛苦, 然而你低声说——下辈子不来了。 我们本来可以成为野兔,狐狸,青蛙,蜘蛛, 或夏天的蝉,我们之所以成为人, 一条狗之所以成为狗,一只猫之所以成为猫, 完全是由于我们的缘故。 2006-7-18 教堂 星期天,细雨像一个形容词, 教堂的大门敞开。 在基督与物质生活之间,女人们露出肩膀。 我能够形容肉体,但不能命名自身。 我记得过去,且一无所求, 从过去概括出现在,是荒谬的逻辑。 我带着我的肉体经过教堂, 置身于形式, 以证明精神未必长久驻扎在肉体中。 我脱离了我,拼命追赶我的过去。 仿佛过去是唯一的财产, 在每个早晨,我将它使用。 2006-7-16 观世音 在大楼十四层,电梯向下运行, 窗外的啤酒广告,夸张的脸令人吃惊。 酒店在暮色中暗淡了七分, 对面的窗子数过几遍,终究还是那么几扇。 夜雾越来越重,像从棉花仓库运来多年的库存, 毕竟是无心的释放,同时又晦涩难解。 在雾中行走,高楼隐隐约约, 仿佛香烟缭绕,四大金刚,戒律森严。 只要找到一只燕子,找到不同的时间及其错误, 我就能对未来无所不知。 2004-9-20 怀念井上靖小说中的冒名画家 无论哪一年都会听见折断的声音, 雪中山道上,碧紫色的焰火像寂寞, 而寂寞像夜里的你。 那些眼神,在走廊上荒芜, 要不就闭上一会儿,什么也不做, 像画中的牡丹,回到一眼就能识破的形状, 但你倒退着低下头,像衰老的狐狸, 仿佛安慰就是寒冷的感受。 你取出烤焦的红薯, 夜空银光闪烁,无法形容。 你送他一尾鲫鱼, 至于孔雀,还在山上。 此刻不是冬天,你摆好调色盘, 画出了不可能的可能,像遭到报应。 2004-5-15 忠告 当我年轻,这空瓶轻轻摇晃, 变出一只鸽子也不奇怪, 而我慢慢学会隐身, 无论在哪里漂泊,翅膀上总是落满月光。 虚妄的肉身应当成为工具, 当我尚未衰老,没有一个人比我年轻。 2004-12-3 问题 我想问,冰为何像苦苦央求的眼睛, 在夏天自惭形秽。 我还想问,从火堆里逃走的星星为何远在天边, 口袋里的硬币为何被听见。 2006-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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