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

1
风尘仆仆的梨花
如同不断涌来的游客
在贫瘠的寒冬之后
暴躁地呈现
 
你试图拓下江南
我试图拓下春天
四通八达的水系从未停留
带走了我们精心的印拓
并汇入一个可恶的柏拉图循环之中
 
这二流的时代
学会忏悔并没有什么益处
相反，还有损健康
灼灼的花瓣之上
挥之不去的依旧是那支迷离的蓝调
它萦绕在深深的夜色中
平缓地从水面飘向远方
 
2010年3月28日。
 
2
当我们身陷江南
我们的面孔即为时光和海棠花所覆盖
 
那些精细又乐于变化的云朵
围绕在月亮周围
古老的香樟树未曾离开故土
存在并生活
在沉思、流动的河口
移动的人们不停说话
直到精疲力竭
 
他与我们交互呼吸
我们得到甚多而装着并不知情
他伫立在那里，不揭穿谎言
如果趴在地上
就会听到笑声……
 
2010年3月29日。
 
3
一次秘密约会
安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人群隐去之后
他们开始修葺梦里遗传下来的美德
 
风物隐约
在婆娑树影下出没
就像关于月亮的学术性探讨
使夜晚变得无聊而虚空
 
古镇密布皱褶
有野草一直在生长
历经枯荣
数十辈人和他们的影子
被春天的雨水击碎
 
2010年3月29日。
 
4
登上一座石桥，如登上一座山岗
赐予过于丰盛
转身，徘徊，逗留
最终深入——绵长的没落
 
咬牙切齿之间
我们不需要更多的春天
一个也显得多余
它无法获取我们的信任
 
我们长得太快，而它保持原状
于是窥探到的不过是传统，或者习俗
生命的纹理如涟漪
隐秘出没在流水中
有时，从空中落下
籍雨水，向我们干枯的命运渗透
 
2010年3月31日。

蓝天

我在山间砌了间房屋
一场大火造访了它
接着是一场大水
窗帘被烧焦
玻璃被冲走
屋脊和横梁离开了
于是，我努力变成一条鱼
失去双脚的我得到了整个世界
黑夜从水面升起
我开始为我的肌肤骄傲
它透明，并能呼吸
我再也不为肮脏的内脏感到羞耻
水底的地基上栖满了蚂蝗
它们抱着石头，孤寂地吮吸
我迁移出来
作为祠堂，献给这些可怜的近邻
抬起头就看到了蓝天
是啊，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
我一直埋着头
今天才发现我的庙堂漂浮在白云间
天还很蓝，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