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子弹 绝望的时刻不是你把枪口对准了我 的太阳穴,而是我把玩着子弹 却没有枪。我真的有三颗子弹 那是二十多年前军训留下的 它们并躺在一只红木眼镜盒里 绝望的时刻,我常常把它们取出来 小心地摩挲着猩红的表面 “要是有枪我会怎么办?”我常常 这样问自己,仿佛是在问 那些以枪为拐的人 2011-6-13 仆倒的人 仆倒在地的人你认识吗?那个 仆倒在人行道的人 背后推她的那双手你握过吧 箩筐里滚出桃李 眼眶里滚出眼泪 仆倒在地的人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 左耳涌进红歌 右耳流出鲜血 仆倒,仆倒,仆倒…… 这不是长揖,这里没有布达拉 2011-6-15
海飞丝的味道 寻找配偶的水鸟 在柳条间穿梭 玻璃窗内 手淫的男人 一副烈士的表情 玻璃窗外 睡莲轻浮,野鸭生动 我坐在窗台上看 她们洗头像改朝换代 2011-6-1 画表的人 时间停顿在六岁那年夏天 时针指向下午4点 分针指向30 秒针归零 我还记得,你画表盘的样子 笔芯划过我还没来得及长汗毛的手腕 我喊疼的时候,你也呲牙咧嘴 后来轮到你喊疼了 我在你细嫩的左腕上画出了圆满 和单一:三根指针归零 我们的故事没有结束没有开始 一如那个遥远的夏天 蚂蚁安静地爬 少年恨自己听不见钟声 2011-6-3 一个空想主义者的悲愤 用两天时间空想了一篇文章 落到纸上,只有标题 用一个梦去梦你 醒来发现你不成立 今天气压很低 我能感觉命比纸薄 想去归元寺 想去长春观 想上山打游击 天就暗了下来 这时候电话一响我就知道 有人已经在更暗的地方 为我摆好了酒杯 2011-6-4
布谷说 布谷的叫声响起时 我在心里回应了它 少年在芦苇和高粱地间 水鸟在雾霭低徊的湖心 仙女山在没有被搬走前 一声长,两声短 布谷这样叫着 布谷那样叫着 我一边醒来一边练习 今天的发音。今天 我哪里也不会去 不说普通话,也不讲方言 我就呆在这里像个哑巴 乌云在胸腔里滚动 远的叫愤怒,近的叫屈辱 2011-5-26 苦瓜鸟之夏 我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苦瓜鸟 但一到夏天 耳朵里满是它的叫声: “苦啊苦啊,苦啊苦啊,苦……” 在蓬松的正午,潦草的田间 一只苦瓜鸟单调地叫唤着 加剧了生活的不幸 父亲戴上草帽出门,鸟声嘎然而止 我蹲在槐树下数太阳花 苦瓜鸟又叫了起来 这时候,母亲 正挽着竹篮走出菜园 篮子里有豇豆,青椒和丝瓜 那时候我讨厌吃苦瓜 那时候我母亲还活着,父亲也没有想到 他会孤寡地活到现在 201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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