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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宇:向杜甫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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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宇:向杜甫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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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不详 点击数:2174 更新时间:2014/3/7 13:3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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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杜甫致敬 秦晓宇
开封几日,一洗了之,惟一日风尘仆仆。姜涛抵汴已是深夜,到了开愚宿舍又聊到凌晨四点,草草睡了两三个钟头便爬起来,驱车前往百里外的杜甫故居。车过郑州接了蓝蓝,蓝蓝很健谈,喀什……天山……玉素甫……一个月前死于新疆美酒的伊朗诗人萨罗西……罗羽……妲己墓……三个瞌睡虫,必须轮流接住这些地理和人物。谈起妲己墓,蓝蓝神采飞扬,说她坐落在“淇水汤汤,渐车帏裳”的淇水之畔,墓身满细草,草间繁星似的小花,如簪花的云鬓,“一望便知埋着个美人”,这些草花,纣王墓是没有的,也非人工。司机老黄有点不耐烦,我们的话题令他心不在焉,快到黄河大桥才知误入歧途,埋怨着掉头,打听再三,杜甫故里居然在一个叫“站街”的镇上,语意的白云苍狗,使我们笑叹不已。总算到了该镇的南窑湾村。村口有时代歌,经济生育之类,姜涛略读几句,摇头感叹:“诗圣乡人,也不稍加文采。”右拐百步,便是雍正年间河南知府张汉的草书:“诗圣故里”。此人颇会炒作,传说他在科场文思不振,经一翩然而至之青袍老者指点,茅塞顿开,三场得意,放官河南府尹,路经南窑湾村,那青袍老者又来跟他捉迷藏,“乍然闪现,满面春风”,使张“心怀惊喜,却又不免怀疑”(西川语),后感立此碑。河南以假乱真,五花八门,源远流长,但自导自演,风雅个假典故,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故居也让我们面面相觑,不新不故,继往开来,断墙下的衰草当得一个“深”字,满地瓦砾与垃圾组成的狼藉景观,图解诗圣一生的凄惶潦倒。牌楼下新建了纪念馆,硬山式瓦顶,有郭沫若题匾,模仿成都草堂格局的小院,瓦房三间,翻建着,砖木堆垛着,不对游人开放。而我们对此兴趣也不大,杜甫跌宕的生平都在他平仄的诗中,而非馆中的世系表、行迹图里。小院里立着几通颂碑,其中外国学者路易·艾黎的诗碑用英文镂写,看着有趣。西北角一株枣树,那是从杜诗移植过来的,犁枣好说,娃子杜甫七岁即颂的“凤凰”,瞧尔等如何置办! 纪念馆正对的笔架山下,有三眼窑洞,左边一孔据说便是杜甫诞生窑,柴扉紧锁,住在中间那孔窑洞的诗圣门人明明有钥匙,任蓝蓝如何游说,也不许我们登堂入室,我只好掏出钱包,拈出我们时代的通行证,以现实主义手法,书写“蓬门今始为君开”。 新砖接续旧砖砌就的窑洞内暗沉沉的,入深十米,摆了几样寒碜的家具,蒙尘已久,与文物模样的器物杂在一起,孕着苦意。窑壁正中一幅杜甫的炭精画像,像旁字迹漫漶不清。我在窑洞里俯仰倾听,墙缝里是否仍贮藏着1300年前婴孩的啼哭?那可是中国最伟大的诗人对四海八荒的第一次抒情!出门时我想,我们的诗圣就应该诞生于此,诞生在这破瓦寒窑之中。 诗圣门人还挺厚道,不仅送给我一本编写于1980年代的《杜甫故居与杜墓》,破破烂烂,显得很珍贵,而且热心为我们引见杜甫第四十代嫡孙,名叫杜鹃的农家大嫂。三孔窑洞其一紧锁,另两孔已辟为工棚和马廊,窑洞一侧,倚建了一个简陋的厨房,杜娟就在那儿蒸馒头、煮红薯。她热情地请我们分享这些杜甫时代的美食,围着灶台跟我们合影,还代表杜甫在我刚获赠的礼物上签名留念。她那敦厚朴实的气质令开愚和蓝蓝赞叹不已,觉得与其先祖的诗风十分吻合。其实杜甫本人早就赞赏过了,以一首《杜鹃行》。 从杜甫故居出来,取道邙山,幸有新礼物于破旧中指引,少走不少弯路。经过巩伯国遗址与清代本地最大的房地产项目“康百万庄园”,沿一条东西向的“坡沟”上行至邙山顶,便是杜墓了,准确的说,杜墓之一,因为全国杜墓有八处之多。 这段路我们走了四十分钟,而杜甫花了一百年。 杜墓略有景点模样,只是依旧冷清。进入陵园,开愚他们三个跑去采摘仙人掌的果子,结果手都被刺伤了,姜涛最严重,像个刽子手,我开玩笑说,这大概是格律体大师对写作自由体新诗的诗人的讽刺。墓园清幽,草地积累着枯枝败叶,放任久了,柏树枝隔着小径纠缠在一起,像旧诗的鹿砦,提醒我们绕道而行。开愚感慨道:“相比之下,白香山的墓显得太华丽了,不过各有名理,白居易合居香山,而杜甫适合埋骨其陵园。”灵台背后的垣墙坍塌了,平静秀丽的伊洛河暴露在视野里,曲折而去,河对岸是蓝色厂房的工厂。啊杜甫,除了悲欢离合还是千年前你描写的那样,一切已面目全非。“这是另一个中国”(萧开愚《向杜甫致敬》),你不会认得,尽管朱门还是朱门,酒肉还是酒肉,臭还是臭。 如果说开愚这代诗人,常以杜甫打底(西川、黄灿然等都曾以杜甫为题),那么我们这代诗人则往往会染上李白式的虚无感。马骅曾以老杜的《秋兴八首》为题写过一组诗,每一节的小标题都是老杜原诗中的句子,但他所抒写的,只是一首青春的挽歌,诗中有流行的自怜与伤感。我想,疗治这种虚无感,应该是他远赴梅里雪山的原因之一。在杜甫的墓园里,秋风恍惚,秋叶闪烁,我忽然想起不久前颜峻曾把四年前的“《斯巴达》朗诵会”改造成一个声效作品,他身后的背景是朗诵会的实况,马骅演颂一个巴尔扎克式的人物,这个人物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评说着康赫笔下的梅城,因此当时他是站在凳子上朗诵的。颜峻在做这个作品时很沉默,一个多小时唯一一次开口是朗诵一首诗,那是多年前马骅抄写给高晓涛的一首诗,奥哈拉所写的《致阿什伯利》,马骅非常喜欢这首诗,这喜爱,也可能正是命运: 我不相信真的没有另一个世界,在那里 我们将坐在山顶,将新写的诗 读给彼此听 你是杜甫,我是白居易 而孙猴女士将在月亮上嘲笑 我们不合适宜的头脑 我们看着白雪落下,草地 已不是我们年轻时看到的模样 而月亮,今晚当她升起 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它意味着:“你凋落,像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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