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沃尔科特(1930~),圣卢西亚诗人,于1930年出生在圣卢西亚的卡斯特里,当时圣卢西亚还是英属殖民地。他的祖父母均为非洲奴隶的后裔,父亲是波希米亚的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兼诗人,但在沃尔科特少年时便去世了。他的母亲是教师,也是业余剧作家。长大后,他的母亲把他送到当地卫理公会派教徒的一个学校上学。随后他曾在圣玛利大学和西印度的牙买加大学读过书,毕业后搬到特立尼达岛居住,并从此成为艺术评论家,后来曾在波士顿大学教授文学课程。
沃尔科特的文学生涯始于18岁时初次发表的25首诗,而真正的崭露头角是他在1962年发表的诗集《在绿夜里》。他酷爱旅游,但他的作品中,本土气息同样很浓郁,其中经常融入非洲、亚洲及欧洲的风土人情与文化特色,使得他的诗作语言丰富,文化底蕴深厚,常常带给人奇异的美感。另有诗集《海葡萄》《海滩余生》,剧作《猴山之梦》、《最后的狂欢》等,他于1992年被瑞典文学院授予当年诺贝尔文学桂冠。
来自非洲的遥远呼声
阵风吹乱非洲棕褐色的 毛皮。吉库尤族如蝇一般迅疾, 靠草原的血河养活自己。 一个撒遍尸体的乐园。 只有挂“腐尸少校”衔的蛆虫在喊: “不要在这些死人身上浪费同情!” 统计证实,学者也掌握了 殖民政策的特性。 这意味什么,对在床上被砍的白孩子? 对该像犹太人一样消灭的野蛮人?
长长的灯芯草被打碎,成了 鹭鸟的白尘,它们的叫声 从文明的曙光开始,就在烤焦的河 或兽群聚集的平原上回荡。 兽对兽的暴力被看作 自然法则,但直立的人 却通过暴行而到达神圣。 谵忘如提心吊胆的兽,人的战争 合着绷紧皮的鼓声舞蹈, 而他还把死人签订的白色和平—— 把当地的恐怖成为英勇。
又一次,残暴的必要性 用肮脏事业的餐巾擦手,又一次 浪费我们的同情(像对西班牙一样), 大猩猩在跟超人角斗。 我,染了他们双方的血毒, 分裂到血管的我,该向着哪一边? 我诅咒过 大英政权喝醉的军官,我该如何 在非洲和我所爱的英语之间抉择? 是背叛这二者,还是把二者给我的奉还? 我怎能面对屠杀而冷静? 我怎能背向非洲而生活? 飞 白译 沼泽
咬啮着公路的边缘,它是黑嘴 轻轻哼着:“回家来吧,回家来……”
在它粘滞的呼吸背后藏着一个字: “长”——长出菌类,烂, 根上长满白斑。
比藤的丛莽、采石场和晒裂的河床更可怕, 它的恐怖曾使海明维的英雄难移寸步 呆立于看得清的浅处。
它开创虚无。穷人囚犯和黑人的牢狱。 它的黑色情调 每个落曰取你生命之血的一个涂片。
奇怪可怕的蜿蜒!红色树丛中每株树苗 蛇一般弯曲,它的根淫秽可憎 如一只六指的手,
掌心里藏着背披青苔的蟾蜍, 名叫“蟾蜍凳”的毒菇,烈性的姜花, 血的花瓣,
虎斑兰花斑斑的阴户, 离奇古怪的鬼笔阴茎 沿着唯一的路纠缠过客。
深深地,比睡眠更深, 像是死, 太富于衰减,太窒于呼吸。
在迅速注满的夜里,看 最后的鸟如何仰喉啜饮夜色, 野树如何滑
同黑暗,与扩散着的 记忆缺乏症一同变黑,渐渐进入 虚无的边界,混合
肢、舌、筋,成为一个结 如同混沌,如同面前的这条 路。 飞 白译 珊瑚
这株珊瑚的形状与因它而凹陷的 手掌对应。它的
突然的空缺多么沉重。像浮石, 像你的乳房在我手掌的杯中。
海一样的冷,它的乳头粗糙如砂, 它的毛孔像你的一样,闪着咸汗。
空缺的身体撤走了重量, 再没有另一个能像你光润的身体一样
创造出如此精确的空缺,恰似这 珊瑚石,放在案头发白的
纪念品架上。它向我的手挑战 去做一切情人的手从未体验的探寻:
另一个身体的本真。 飞 白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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