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决的枪声 没有刮脸,冷笑,苍白, 西装上衣还算是干净, 没系领带,一颗小铜纽扣 贴近喉结扣紧了衣领。 他等着,能够看到的 只有光秃的高墙围在四周, 草地上有个铁罐头盒, 还有瞄准的四条枪的枪口。 他就这样等着,不止一次 冲那些名字冷笑,眨眨眼睛, 他等待着镁光灯突然一闪, 照亮那些不长眼的白面孔。 完了。刺痛的钢铁闪电, 石头一样冷酷的黑暗, 盘旋在无底深渊上空, 哭叫的天使已神经错乱。 谷羽 译 寄俄罗斯 秉性严谨的地理学家 在我手掌上尽情勾勒: 这条条纹路全都通向你, 脉络是你的大江与小河。 我像个盲人用清水洗手, 能触摸到大地上的万物, 借助于你呀,我的祖国, 这就是我何以觉得幸福。 倘若那是真的,两天前 我在睡梦中产生了幻觉: 最近一个无忧无虑时刻, 你在别的国家找到了我, 像在中学倾斜的课桌上, 如地图一样你缓缓展开, 刚刚触及到家乡的土地, 我就在你旁边躺下身来。 谷羽 译 致未来岁月的读者 你,未来岁月的开朗居民, 你,古风的爱好者,在约定时刻, 你偶然来打开了诗歌选本, 这些诗不该忘却,但早已被人忘却。 你不妨像一出戏剧中的丑角, 按照我那个时代的趣味化装。 支起双肘,听吧,缪斯的螺号—— 往昔的岁月是多么响亮! 十六行诗句,戴着椭圆形的冠冕, 附带业已模糊的图片……厌弃吧! 你尽可厌弃那衰迈的语言, 厌弃我的洁癖和我的贫乏。 我在此与你交谈。你无法躲避。 穿过茫茫昏暗我贴近你的胸脯。 你觉得寒冷:这寒冷来自往昔…… 再见吧!我已经感到满足。 谷羽 译 眼 珠 一个人终于浓缩为 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珠, 没有脸,没有额,没有眼睑, 身体的侧面轮廓更是看不见。 有恃无恐地俯视大地, (它完全不像那张笑脸, 笑脸从汪洋大海中升起, 一团火焰,闪耀着光斑。) 这眼珠看不见山,看不见浪, 看不见清澈明亮的海湾, 看不见云中无声的摄影机, 看不见庄稼和葡萄园。 当然,它不看食堂的角落, 也不看亲人们脸色如铅—— 它在寂静中转动、巡视, 却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永恒与物质已失去界限, 想必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万事万物都不用大写字母, 超凡入圣的眼珠何必再看? 谷羽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