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马给了你什么
我不能给？
当你孤寂，我注视
你飞驰进棚子后的原野
双手掩藏在牝马
黑色的马鬃。
因而我知你沉默的隐衷：
轻视和恨，对我和婚姻。仍然，
你要我触摸你；你喊叫
像新娘子，但我看时就明白
并没有什么孩童在你的体内。
那么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想。只是匆忙
抢在我死前去死。
在一场梦里，我注视着你骑马
越过干枯的原野，
然后跳下来：你们俩一起走；
黑暗里，你们没有影子。
但是我感到阴影朝我而来
既然在夜里它们到处去
它们是自己的主人。
看着我吧。你以为我不了解？
那畜牲是什么，
如果不是这人生的通道？
王东东、马简译
Horse
What does the horse give you
That I cannot give you?
I watch you when you are alone,
When you ride into the field behind the dairy,
Your hands buried in the mare’s
Dark mane.
Then I know what lies behind your silence:
Scorn, hatred of me, of marriage. Still,
You want me to touch you; you cry out
As brides cry, but when I look at you I see
There are no children in your body.
Then what is there?
Nothing, I think. Only haste
To die before I die.
In a dream, I watched you ride the horse
Over the dry fields and then
Dismount: you two walked together;
In the dark, you had no shadows.
But I felt them coming toward me
Since at night they go anywhere,
They are their own masters.
Look at me. You think I don’t understand?
What is the animal
If not passage out of this life?
◎山
我的学生期待地看着我。
我给他们解释艺术的人生，就是
不懈劳作的一生。他们的表情
几乎没变化，他们需要知道
无尽的劳作更多点。
所以我给他们讲西绪弗斯的故事，
他怎样命定推石头
上山，明知这努力
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他无限期反覆
它。我告诉他们
这里面有福乐，在艺术家的生活里
那个事躲避
审判，而当我这样说
我自己也在秘密地推着一块石头
狡黠地挪移过那山
陡峭的表面。为什么我撒谎
对这些孩子？他们不在听，
不受欺骗，手指
敲打着木课堂——
所以我收回了
神话：我告诉他们它发生在
地狱，艺术家撒谎
因为他们迷狂、困扰于成就
坚持达到顶峰
就如在那个位置他们能够永生，
那位置，须用他的负担
去换取：伴随每一次呼吸，
我已经站在山的最高点。
双手已获自由。我的那块石头
已给山增加了高度。
王东东译
◎花园
1.出生的恐惧
一个声音。然后是房屋的嘶嘶嗖嗖
滑进他们的地方。
而风
穿过动物的躯体像穿过枝叶—
但我的身体不能满足自己
用健康——为什么它应叫弹回
阳光的琴弦？
又会复原。
这惧怕，这内向
待我被逼进
无免疫的田地
甚至从肮脏里坚挺走出的
少有灌木，拖着
它根部的扭曲、缠绞的签名，
甚至郁金香，还有红色的爪。
接着失去，
一个接一个，
每个都可赞。
2.花园
花园赞美你。
为你的面子它涂抹自己，用绿
玫瑰花迷狂的红，
以使你会和爱人们过去。
还有柳——
看它怎样塑形
沉静的绿色处所。然而
仍有你需要的事物
你肉体这样柔和生动，不同于石头野兽。
承认吧，可怕，像他们那样
超出于伤害。
3.爱的恐惧
躺我旁边的肉体像顺从的石头——
一旦它的双眼要睁开，
我们可就说过话。
那时已是冬天。
白天太阳戴着火的头盔升起
夜里也就映现在月亮。
它的光线自由通过我们，
好像我们已躺下
为了不留下阴影，
只有雪里两个浅的凹部。
过去始终伸展在我们面前
静止，复杂，无法穿透。
我们在那儿躺了多久？
当众神挽臂在羽衣里，
从我们为他们建造的山
走下来？
4.起源
好像有个声音在说
你现在该在睡觉
但是没有。天空
没有变得昏黑，
虽然月亮在那儿，
已给大理石填满。
在花朵拥簇的花园，好像
一个声音说过
他们多枯燥啊，这些金子
如此响亮，如此重复
而待你闭上眼，
躺他们中间，全部
结巴着说出火焰：
可是你仍不能睡，
可怜的肉体，地球
仍紧紧向你贴靠。
5.埋葬的恐惧
空地，早晨，
肉体等待被认领。
灵魂坐在它旁边小石——
没什么过来再给它形式。
试想肉体的孤寂。
踱步于夜晚剪出的地点，
它影子紧紧扣系在周围。
这么长的行程。
村子里极远的颤光
不为它盯视，霎眼这肉体的行列。
看上去多么远，
木门，面包和牛奶
像重物搁放在桌上。
王东东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