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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学敏的藏地诗(十一首)
作者:龚学敏  文章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3298df0100wlzn.html  点击数2800  更新时间:2011/9/27 12:04:55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在九寨沟的丛林中穿行
 
是谁在阻挡那滴从空中坠落的雨。如此洁净的
是水与水之间透明的爱情。
 
在九寨沟的丛林中穿行。黑颈鹤的目光,被秋天
绽放成一朵关于思念的菊。与一位叫做桦
的女子擦肩而过,我的肩就成了会飞翔的
红。在秋天那边。
在爱情中才会用声音飘洒出雪山的那一抹白。
 
一滴身着爱情盛装的水,穿行在树枝们好听的
名字中间。
把一朵朵叫做羊群的花开在坡上
太阳就出来了。
把一枝枝叫做鱼儿的叶飘在风中
月亮就出来了。
 
把一句句叫做诗歌的藏文,挂在九寨沟梦幻的
枝上,那滴雨就坠进心里了。
              
女人们的海子
 
是谁飘在今年最后一滴雨的身后,那枚青春着的雪花
被风一染,就纯洁成白了。
 
用女人的颜色装饰着水面的海子。躺在森林典雅
的封面上。下雪了
声音们天鹅的翅膀整齐地从天边的倒影中掠过
那些行走端庄的女子,把腰肢播在阳光的后面
把婀娜植在了静静的水中。
 
一柄透明的伞,被那似水的手撑进了
诗歌的中央。美人如雪
婉啭的身姿在波光的巢中,在羽毛轻盈的花中
成为古典的水了。冬天是一尾鱼一般剔透的虫
在阳光发丝细腻的叙述中,在梦幻的夏夜深处
发芽了,并且成为一根叫做冬虫夏草的
海子。
 
走在前面的是名叫九寨蓝的海子。走在后面的
是一位叫做藏族的
女子。我知道,一滴是雨
一枚叫做雪
花。
 
 卓玛
 
其实,鸟的遥远就是在风的方向中
唱歌的羽毛。颜色们随风而逝。卓玛。
那位和夏天薰衣草的紫色一样清爽的女子,
用腰肢上年轻的珊瑚播撒云雨的女子。风起了。
月光里爱情的树枝上
有人用银子的嗓音说话了。你看见了月光中
用恋爱飞翔的鸟鸣。
 
草原上所有曾经花朵过的草,从心中浸出了
可以动听的姿式和女人的绿松石。
谁知道遥远以远
我的手指,究竟有多远才能成为羽毛
滑过卓玛用雪花淋浴过的声音。随风而至
的是与我情同兄弟的骏马和
它飘渺的长鬃。
 
站在遥远的远中,卓玛狐皮的帽子,把妩媚
的狡黠一遍遍地深入到水透明的背面。
谁写有青草气味的盒子盛满了情歌。谁用情歌
在宝石镶嵌的盒子里,流淌着
遥远的月光。
 
其实,一只叫做鸟的盒子,来自远处的帐蓬
和苗条的树。来自树枝上唱歌的哈达
和用哈达的白色织成的
卓玛。
 
 松鼠
 
一支缀满了藏语的情歌,上山来了。于是
松鼠精致的窠周围云烟四起。杜鹃们,一夜之间
成林了。杜鹃们,一曲散罢,成花了。
 
朝着白天的白漫去的花朵,是花。
朝着黑夜的黑逝去的身姿,是梦寐中妩媚的
松鼠。
 
藏人的马,驮着经书中阳光从山冈的那面走了过来。
前面的影子是藏人中的藏人
把珍珠的头一抬
天就蓝得不是蓝了。遍野的杜鹃林,把所有
被称为杜鹃的事物,飘怡在花中
朝天上走去。
 
松鼠在清晨稀薄的光线沉思成松树的时候
杜鹃们成了花的妖精。她们的腰肢,随坠落的
露水进入了思想。
松鼠映在青石上的身影。被风一拂
向西方至纯的月跃去了。在藏语搭成的桥上
哪一只松鼠
在我途经的杜鹃林中把窠芬芳成她们的
蕊了。
 
青稞酒
 
把一滴酒种在酒碗的银子中央,如同把一粒
青稞握在手心的春天深处。月亮出来了
月亮用女人藏语的体温滋润青稞黄金的
名字。月光中的女人
可以把长发的味道飘到河流对面插满经幡
的水草中。
 
饮过青稞酒的是走过山冈的风,一吹
坡上的花就盛开了。
饮过青稞酒的是奔跑着的羚羊,一跃
头上的角就闪烁出黄金的声音了。
饮过青稞酒的是放牧的男人,一曲酒歌
月光中的女人就醉了。
 
一粒青稞,被藏族着的女人用目光轻轻的一握
就成为酒了。
 
 雪原上抽象的女人
 
谁是这场大雪孤独的树上,最高处的那朵雪花。
迎面而来的女人,端座在如同莲花的马上。
 
迎面而来的不仅仅是比冰还要纯粹的风
声音们的羊群躺在雪花白色的羊毛下面,一动不动
 
所有的雪,源自远方洁净的山冈,和女人头上
红色着的头巾。其实,那匹被我的文字喂养过的马
 
天上的雪一下来,就长成那棵栖着鸟的树了。还有
白色后面读过诗的那一缕火苗。
 
一羽如此洁净的鸣叫
 
把白色遍地铺张开来的,是冬天说话的声音。
鸟的思想在寂静的巢中,被时间一丝丝地,风化成
羽毛般洁净的鸣叫。
用黎明的眼睑走动在雪地上的小树,是目光中惟一可以眷念的
火苗。并且把闪烁过的蓝,和她的故事
遗留在女人透明的乳房后面。
 
一袭雪色的长裙,漫不经心地走在鹿千年的梅花上。
手指从长发的歌声中掠过,向着一首诗的魂魄
飞去。
 
用耳朵贴在雪花的名字上,一羽会飞的鸣叫
把我遗忘在了马车结构简单的身姿后面。
 
在我空洞的声音中恋爱的,是一对在白色石头中央
冬眠的蛇。
在我透明的手掌上奔跑的,是一滴把绝望度化成了冰
的泪。然后,坠落在叫做坠落的过程之中。
 
还是那棵走动着的小树,把手伸进词汇们的宽容
看见了一枚雪花的疲惫,和它的年迈。
 
在风妩媚的肢上,用银子经典的铃声鸣叫的
是雪花。
和我一样,在地上生活,并且渴望着飞翔的,其实
是雪。或者鸣叫累了的雪花。
 
一枚阳光的蝴蝶
 
在阳光们正在凝固的正午,一枚硕大的蝴蝶
把阴影像种子一样,播在季节的背面。
四周的寂静,如同全部的声音,与睡眠中的缄默
 
被称为正午的阳光。在一首诗形成的过程中
我看见惟一鲜活的事物,是那枚说话的蝴蝶
和她饲养的文字。
 
是正午时分,可以自由穿行在树叶和我之间
的一段歌谣。河,在远处悄然无声
河的身上,闪烁着阳光们黄金的蝴蝶和她们
的诡秘。
 
一地的阳光。和一地的黄金花朵。
还有一地女人们黄金锻打成的气息。和硕大的蝴蝶
 
正在诱惑我的爱人以及已经学会飞翔的书。并且
可以把所有被阳光抚摸过的梦的衣衫
和我的手掌,幻化成她们的声音
 
 
九十九只藏马鸡飞翔过的天空
 
 
失去了风的风景,被一枝默颂经文的冷杉和一条年事已高
的藏獒,支撑在天边。
 
一只体态臃肿的藏马鸡,栖息在自己空洞的
鸣叫中。终日的舒展与最后飞翔的
是一天天黄金起来的树叶。
 
一枚途经羽毛又飘进水里的雪,是水。
长成树的杜鹃,把心境放在牧人唱过情歌的
积雪的路上。远处的帐篷和惟一的妖娆,是女人
炊烟般言语的腰肢。 
 
九十九只藏马鸡飞翔过的天空
可以在目光不能抵达的圣洁中,透明着下雪。
我看见所有诵读过的经文,聚集在天空之上
惟一的天空。
 
九十九枚生长在水面的雪,是天空中藏马鸡的羽毛。
 
 
沿着一匹枣红马嘶鸣的姿势
 
沿着枣红马嘶鸣的姿势,可以看见一成不变的阳光。
春天是随着河流,滑进我的手心的。
在四月的草地,一支柔弱的歌,站在夕阳的寓言中
所有能够开放的花朵,在手指宽的一夜之间
用一匹马,一匹枣红色传统着的马的姿势
开满四月之中,草茎般排列着的日子。
 
与一匹马生活在同一朵花中,可以听见质地透明的月光。
歌声是随着草的生长,伸进我的手心的。
在没有翅膀的夜空,一滴晶莹的水,飞翔在歌声之中
所有的爱情,都在等待草尖上娇媚的露珠,和传说中
一匹马,枣红色的长鬃掠过的放肆
 
在四月。沿着一匹枣红马嘶鸣的姿势,可以触摸
到她们惟一的爱情。
 
雨下在各莫寺的佛塔上
 
在阿坝草原的腹地,在羊群们从四周云朵一般聚集
而来的各莫寺。我唯一能够仰望的
高度,是蓝色的空旷历经苍劲过的天
和太阳的光芒们居住的佛塔。
 
雨下在各莫寺的佛塔上。此时,我正在佛塔
的旁边,寻找那只迷路的羊羔
 
你无法感知为什么如此洁净的水,会降临
在被称之为至高的姿势中。你无法视见
被月光透明了一千年的水,成为水银的过程
 
所有的飞翔都终止在从天而降的花朵之中
我看见了这些花朵与众不同的名字了,看见
以花朵为食的羊群和她们的羊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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