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音乐学院到实验中学
从音乐学院到实验中学
昨天我走了三千零六十八步
一千步是彭刘杨邮局
两千步是司门口天桥
三千步是中百仓储
我记下它们，以便
替今天作这样的辩护：
“哦，这不是重复，是必需！”
而今天，我还会这样走——
五点钟下楼
五点零五分是实验小学
五点十分是工商银行大楼
五点二十分是户部巷口
五点三十三分我加入攒动的人头
在千百件校服中间
搜寻这只饭盒的主人
我还会捂着温热的盒底
像一个托钵僧
站在梧桐树下，夕光越过树梢
俗世潦草，所谓幸福
就是用手去触摸一个人的额头
2009-5-30
高楼背后的月亮
十五那天晚上我们
在劝业场吃夜宵
有人想月亮，然后我们
一起去天上找
月亮肯定是有的
但高楼太高，灯泡太亮
后来月亮出来，好像哪里
也没去过，好像一个
撒谎者，一直能自圆其说
一些女孩围坐在沸腾的
街边，嘻嘻哈哈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人
年事已高
更愿意她们喊他爸爸，更喜欢听
那样的喊叫声，热闹，温柔
2009-5-11
牙箍女孩
今天我平静，拎着一只保温饭盒
在街上走
人太多
跑车慢开
但我还是想超过前面并行的三个女孩
却怎么也超不过去
却越走越感觉
被驱逐，接受驱逐
受压迫，爱上了压迫
终于在环形天桥上我们
分道扬镳
终于我不用再顾忌咄咄逼人的臀部
有机会打量
她们，三个女孩
戴着牙箍
笑像咬
2009-5-12
方向感
在一个没有方向的地方找方向
一个地方只有上下
没有南北东西
或许有，但不属于我
我在失去方向后才理解那时候
母亲为什么总要在我出门时尾随我走一段路
那截田埂早已变成了柏油路
正午，烈日下的路面令人恍惚
下去是什么？我常常这样
盯紧自己的脚尖，弹动着趾头
我的二趾头太长
几乎每双袜子都不得善终
而大拇趾头总爱朝上翘
或许它也有最低级的梦想
鞋子宽容了进出
每一双鞋子天生就分左和右
2009-5-19
我最想写的诗
我最想写的诗一直没有写出来
我最想写的诗关乎大海
现在风平浪静
我不耐烦
大海尽管大，但它只能
存活于愤怒中
局囿于放浪形骸的路上
我最想写的诗
是一个狱卒抱着枪的模型
站在后半夜的岗亭内
月亮照耀着他
那好人的表情坏蛋的心肠
一个囚徒在日复一日地擦拭
莫须有的悔恨泪
2009-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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