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整个太平洋,你可以想象海浪的各色形状。 它们无端地喷涌,落下,用蓝色说服礁石 成为一个似乎可以站立的人——一个人,带着他肠子里的 两个厨房,胃里三口倒扣的锅 或者还有心脏卧室的半扇花朵窗帘, 草坪晾衣杆上的白色衬衫,风试着站在上面—— 是他小女儿的笑脸。 可他,消失了。
现在,海浪喷涌在大西洋,或者盐海的汶川, 那固态的身体竖起扑下,甚至不屑于改变面孔 而有时则是细细的水纹 留往黄昏躲闪的黄金——你不可能认识它。 或者你可以试着看白帆点点,可这又怎么样? 现在可是机动船时代。 如果它们倒扣过来,那海浪, 那胃里六口倒扣的锅,那汤匙叮当——
他们说从废墟倒塌的半面床上拉上来的就是 你的手,然后是半边脸,然后肯定会是整个 面孔模糊,流着看不见的血 可你不正在飞机醉酒的胃里吗? 不是刚坐定在一杯 刚榨好的冰红茶面前吗?
而我,还在听你说:夜莺就是新疆歌鸲, 突然就在一个人的苜蓿地了。 手里托着的牛蒡大叶上的蜗牛, 不知何时,只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晨露点湿的裤腿, 站往这明亮得眩晕的船——
盛放的紫苜宿闪着大片阳光海浪; 再远一些,是刚刚收割过的金色麦田。 收割人不知去向。 惟有麦垛在一堆堆金黄的贞节里。 最近的那垛,小花剪秋萝从中探出它的嫣红。
布谷鸟在看不见的电线上宣布: 布谷布谷……
2008-7-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