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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永远的翟永明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转载  点击数2224  更新时间:2011/5/27 16:10:26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我和翟永明是二十多年的朋友,和认识她的时候相比,翟姐变化不大。这并非是恭维之辞,她的魅力的确不是那种叫做“年轻”的东西,或许是“女人”吧?朱文曾 说,翟永明做女人做出心得来了。我的说法则是,翟永明以其女人的心身接触到了某种纯粹或永恒。表述的确过于哲学了,但不如此不足以说明翟姐作为女人和诗人 的特别之处。
       
       翟姐的魅力人所尽知,不用我赘言。但她的魅力又是十分奇怪的。既非年轻靓丽,也非母性洋溢,更不是冰雪聪明或者强人强势。除此四种,一个女人如果还具有不容置疑的魅力,不说世所罕见,至少也是一个迷。它依仗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和翟姐的交往可谓平淡无奇,甚至于乏味。自打第六届“青春诗会”认识以后就开始了频繁的通信。那些信多半也写得很无聊。比如我让她去香港时帮我捎一架傻 瓜相机。关于傻瓜相机,我们讨论了不下十个回合,如今想起来真像两个傻瓜似的。信的落款她总写“姑姑”。其实翟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只是那时我年轻呵。既 然年轻就必有老时。多年以后,一次与翟姐相聚,说起那些陈年往事,她竟然说我“老狗不忘千年屎”。曾几何时,我从一个毛孩子变成了“老狗”?翟姐却不存在 这样的变化,风采依旧,甚至连体重也不增不减。
       
       想当年,我们反复争论的还有一个主题。翟姐说我好斗、偏激、极端,我则认为她过于温和,甚至于没有好恶。时间证明我是错的,至少是低级的,反省和调整变得必比可少。反倒是她的“没有好恶”在时光的流水中越发显得有棱有角。愤世嫉俗容易,而不论断他人难啊。
       
       不变的是性情,是这个人本身。在空间的范围内,翟姐是尤其好动的。后来她去了国外,花了数年的时间四处旅行。翟姐从不同的地点给我寄过明信片、照片,当然 还有信。有一些地点是探险家才可能涉足的。给我的感觉是,翟姐在探索这个世界的边界。而我因为个人原因,曾有七年不出南京的经历。再次见面时,我说翟姐没 变,她也说我十年如一日,以不变应万变。虽然都是夸赞之辞,但含义却是完全不同的。我在给翟姐的一首诗里曾这样说: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和一个浪迹四方的人 /相熟相知。
       
       给翟姐写诗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以她为模特画画的画家则属于大师级人物。曾有著名导演邀请翟姐饰演影片中的女主角,被她婉拒了。翟姐的照片还上过不少杂志的 封面。作为杰出的女诗人,翟姐独领风骚更是长达二十年之久。她是否被宠坏了?如果换一个女人,那是一定的。可我从未见翟姐有过一丝一毫的得意之色,故作低 调的谦逊更是没有。她还是那样子,一成不变。处于虚荣的风口浪尖而毫无虚荣,这就是翟姐。
       
       这里,已经快接近翟姐魅力的核心了。在我看来,就是消极、被动。而消极、被动正如韦伊所言,是善的特征。翟姐本质的朴素、待人的亲切以及幽深的忧伤皆出于此吧?
       
       去年十二月在香港中文大学,翟姐登台朗诵她的长诗《时间美人之歌》。我立刻就明白了,这首诗是关于时间和美人的,更是关于消极、被动以抵达永恒的。诗的内 容、写诗的人以及朗诵者在一瞬间合二为一,所有的因素全部到位,我被震惊得目瞪口呆。诗歌竟然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都是因为永远的翟永明。
       
       2009-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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