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叶:西叶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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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向行走——西叶音乐诗歌系列及其他述评            
                 /高铭
 
       
   

  古人看诗,讲究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抒发性灵。”性灵者,直如天女散花,竞艳缤纷;风过耳,不着痕迹。任何创作,若能做到心随意动,意尽笔收,无疑是创作者向上走的一个有些坡度的平台。读诗人的诗歌,最深的感觉之一,就是其中人为创作的成分不多,绝大部分就来自于诗人生活的感悟和不经意的,灵魂层面思考。读诗人的诗歌,感动来自于诗人大声的歌唱,沉重而激情飞扬 ;音乐,作为诗人创作中的基本因素是创作中决定诗歌方向的座标,生命自觉的不是诗歌,而是诗人对音乐的独特领悟。


“毒蛇出现在街上”

  我在精神城墙里找寻一个韵律 / 愚蠢与智慧撞击,爆裂。 / 冷却成碎片 / 我期待它带给我别于知识的惊喜 …… 究竟什么才是纷纷扰扰红尘人世的秩序?这是读过诗人这些锋利无比的诗句后,得到的第一感觉。诗人是从故乡出发开始孤独的旅行,那么很明显,从诗人踏上陌生土地的那一刻起,诗人就在思考并一而再的重建自己生活的秩序;生活越来越喧闹,而诗人尽可能的在喧闹里沉静下来。而在故乡的牵绊和现实生活不可理喻这样双重的作用下,诗人还是保持了一种笑容,那就是在诗歌里和生活中一样,追求了“简单化”。读诗人的作品,往往是波澜横生之时,诗人却轻描淡写,以轻舟飞渡之势,化解了我们读到诗人更多心思的企图。实际上,诗人的这种刻意隐藏也许并非有意,而是基于一种“写作秩序”——更伤心的是我无法 / 计算自己到底挣了多少钱 / 又还有多少钱没有挣到 …… 诗句的俏皮和机敏充分展现了诗人在自嘲中对于世界无序性的的深刻思索。但诗人也并非想要在诗歌里指点什么,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诗人的整体的沉重表达和他偶尔表现出来隐藏的俏皮机敏,也只是表明了诗人诗歌内心的丰富。

  诗人诗歌的丰富来自于两个方面,其一是因为诗人内心根深蒂固的“悲剧因素”。正如叔本华把世界归结为极大的悲剧一样,在诗人的歌唱中,你能深深的体会到诗人对于生命虚无的一种悲悯,在诗人的诗歌中,你始终能感到诗人正面迎击生活挑战的种种努力,“《落》:干旱或者洪水,覆盖世界 / 我抖了抖 / 一边是刀子 / 一边是冰的脊骨 ——”生活以及生命的种种不可预料,被诗人精审的收进了这首短诗之中。而最后,当诗人平静的道出:一边是刀子,一边是冰的脊骨时,锋利锐进的句子足以让人心神为之一振。一个人如同一只飞在高空的风筝,时时充满的危机感如同毒蛇出现在街上一般,所有的秩序都是恐慌的。而诗人在纷繁的甚至有时失去方向的思考中,却有着独立的表达:傍晚和黎明 / 我灵魂的视觉会突然迷茫 / 是因为由光明进入了黑暗,还是 / 由黑暗进入了光明 …… 在时光的交叉中,生命的失重状态被牢牢抓住,诗人凭借着简单的问讯表达着自己的个性,不论风向哪一个方向在吹,走在路口的诗人都把快乐留下来,尽管诗人的快乐在诗歌里表现出来的还是一种冷。诗人在诗歌中表达着这样一种很深的忧郁,究竟是诗人生活本真的叙写还是诗人深入到故乡的精神层面所完成的思索呢,已经成为如何正确理解诗人作品的门槛。诗人在作品中却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那么我们就只能从诗人更为重要的音乐呈现中来寻找解读的方法。


  诗歌是音乐最为直接的呈现;有着良好音乐素质的诗人在作品的表现手法上大量的采用了音乐的元素,使得诗歌的弦外之音极大的拓展了诗人的表达,“扛着乡愁孤独地远征 / 从晨曦到晨曦 / 菩提树,立在湿淋淋的远方” —— 这是诗人对舒伯特音乐的诗意呈现;我们至少读到了三点:故乡作为诗人写作源头的重要性;诗人内心的冷清与舒伯特音乐孤独圣洁的碰撞以及深入到灵魂的一种精神呼唤。诗人借助音乐反复的体会自己和自身以外庞大的世界。年华似水,所有的出发不一定都能到达目的地,或者有些出发的旅客根本就没有目的地;尘土飞扬的大路上一再的逝者如斯,诗人的菩提树永远都在远方,也永远生长在心里,这样艰辛的远征也便有了真正的勇气和意义。诗人在这里表达出来的众生关怀,无疑是非常温暖的。到这里,诗人是否真的完整诠释了音乐家的情怀或者读者是否误读了诗人,都并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是诗人所展露出来的空间已经让人能够自由的去想象和体会。

  音乐的幽灵在诗歌原野上优雅漫步,这是诗人浪漫的笔法给我们的指引。“听一只孔雀歌唱
听一只结冰的凤尾竹歌唱 / 听啊, 听啊 / 一只月亮在歌唱 —— 在寂静的夜晚,聆听歌唱,所有的往事都蒙上了淡淡的迷雾,我们慢慢的穿越诗歌的原野,我们能有什么感叹?诗人把青春的迷惘和心底深处的笑声给了每一只聆听的耳朵,脱离了生命本原写作走向生命的哲学思索;诗歌沉默的那一面被表达得很充分。

  应该说,所有创作者的创作中都有着一个黑色部分,在这不可触摸的部分,隐藏着创作者的原动力和真正纯粹的思想意识。同样的,在诗人的创作中也逐步清晰的呈现出来一个明确的黑色诗歌部分,诗人近期的创作虽然一直延续着故乡和生命的疼痛感,但已经逐步走出低处的写作领域,把诗歌和自身思想的哲学上升带向了一个坡度,或者我们可以看作诗人在重新建立自身诗歌秩序的过程中开始了“逆向行走”,把简单的生死指环带向了更为抽象的宇宙空间,使得诗人的音乐更加完整的在诗歌里呈现出“潜在的暴力性”,这不仅使得诗人的创作更为成熟,同时更让人感动于诗人复杂的内心世界:呈现温暖。


注视:《黑白》 ……

我睁开眼时,就有了两个世界
所有的颜色相互抚摩
在不同的水平线奔跑、竞争
…… 《黑白》

  这是诗人的小长诗《黑白》的起笔,很简洁的就预示了这将是一场诗歌的风暴。从中华民族的文化渊源上看,黑白所涵盖的就是天与地相互碰撞和转换的哲学确认形态。黑白的一再变化能够造就和主宰的其实已经是“阴阳”的初始意义。如此大的精神层面被诗人以“出生”这一个极其细小的个体动作不动声色的化解不能不让人目瞪口呆。更要命的是,诗人明显的没有意识到她的某种生命自觉已经直接侵袭了民族文化最初始的部分,同时她以“出生”这样的具象来反映群体精神的举动已经把诗歌往后的表达直接纳入了“民族原始文化”这个大平台上。写到这里,我们又必须以手加额,万幸的又是诗人整首诗的创作完成都是在不经意的状态下,对“民族原始文化”作一次穿刺和由此引发的思想,并没有刻意的去完成某些目前不可能完成的探索。这首诗歌因此完全具备了一种生命的灵动和巨大的文化磁场,这场不经意的风暴把诗人带向了生命自觉的另一个高度。

  这首诗中,诗人从起笔到最后轻巧的收拾起整个传说的重量,都让人读到了音乐的脉流轻轻的从字里行间流过,“在琴键上写歌,是想坐立着飞翔 / 血液在紧缩中松弛 / 意识牵动一双手,一双手 / 牵动黑白的马匹 / 尘灰散落 ——”简单的姿势,轻巧的表达,揭示着诗人“黑白”表达的真实意图在于音乐的引领与分裂。诗人借助于音乐沉静的观察着世界和自身,不论是否伤痛都是“坐立着飞翔。”同样的,诗人也在不经意间表露了内心不可阻挡的独立性和倔强。黑白的流动,是整个世界不停的变幻;在诗人这里,黑白在心尖的流动更是诗人对具体生活的逐渐抚平,不论是伤口还是曾经的幸福。


  我们永远期待明天,虽然生活里永恒的只是“痛”。诗人在青春飞扬的年纪,把情感奔腾牢的马头牢牢勒住,这本身就是让人惊奇的。在这首诗里,所有的情感表现都是节制的,诗人把情感在音乐的弹奏中稳稳的压了下来:“一些人相中了白 / 一些人相中了黑 / 一些人相中两者相间或者根本黑白模糊 / 我才觉得这梦般的想象如此空洞 /有种漂移,虚幻成蔚蓝的伤疤疼痛 / 我在想,我是不是那模仿疼痛的人 ……”青春的海上风暴迭起,但诗人却淡淡的把对情爱的质问轻轻的抛了出来。你甚至感觉不到诗人在弹奏这一小节的时候,是如何的表情?但是我们只要静下来,认真的读几遍便会发现,诗人在这里弹出的音调是如此沉重,那一句我是不是模仿疼痛的人,更是深深扎进了很多年轻而过于脆弱的灵魂,如洪钟大吕一般轰然作响。诗人的诗歌跳出了“小写作”羁绊,在大江大河的不息奔流中作静观生命冥想,由此得到了又一次印证。当然,我并无意把诗人上升到某种“智者”的高度,这无疑是可笑的。实际上,对这个庞大而芜杂世界的不可把握和青春生命的迷惘以及锐利的疼痛,也恰恰真实的反映在诗人的另一篇较为大气的写作中。

  诗人创作的《三峡流韵》是直接以大三峡为基本抒情对象的小组诗。尽管诗歌的最后一节经过诗人修改依然显得不够成功,但诗歌整体的表达是非常有意味的。这首诗歌很细致的展现了诗人这个青春飞扬又思绪纷飞的女孩儿那因对世事无常的敏锐而带起的淡淡忧伤,把一些欲说还休的朝云暮雨在诗歌中用淡淡的飞歌流韵让留意的心灵听见。 迎朝送暮。/ 几翻年轮,大大小小的船只缓行而过 / 可有一人,在她心里泛起涟漪?…… 很显然,这几句诗歌所表现的不及舒婷的那经典的抒情;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似乎诗人又恰恰承接了舒婷的抒情,并前进了一步;诗人的淡淡一笔却正好与舒婷的思想形成了女性独立角色和女性本体意识发展的链条;从“他”到“我”。但尽管是前进了,但女孩儿的梦想和常常失落的微酸情绪却又是一脉相承。诗人的笔法很多时候出自于“性灵”,从这里可以略窥一斑。也因此我们可以顺带谈谈为什么《三峡流韵》的“西陵峡”完全不成功,就在于诗人在微微的把一些惆怅与“神女”对答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平缓的旋律而企图强行拉起一种强大高亢的音调,结果把那美妙的弦给崩断了,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诗人每每能够深深的打动我们,总是因为她偎依在故乡的门前,把生命中自然而然的旋律唱出来,不加修饰或者稍加修饰;而每每诗人刻意的要把音乐导入臆想的复杂就会出现力所不逮的情况。

  在《黑白》在这首诗歌里,诗人并没有过多的运用什么技法;而是把情感自身激发的旋律直接运用在诗歌文本的写作中。一座很长的桥,吞没裤管里所有空气 / 踏上时我看着桥走路
走着走着,眼里就只剩下光 / 天上的,路面的,和水里的 —— 借助音乐的力量,这样的句子闪着银色的光芒。成熟的叙事结构,把诗歌一下子引入了动人的境地,让人放不下来。这首诗歌的成熟不仅仅在于诗人思想背景的无意中穿插的阔大以及文本结构的自然而然。重要的是诗人在这一次的“逆向行走”中,诗人突破了一种惯性写作。同时,创作思想的成熟使得使人在安排诗歌意象的构建和消解时显得游刃有余:“我在中间,它们就分散到两边
我只能在无休止地追逐中 / 想象果实丰满而温柔 …… 简淡的笔法却把冰封雪原之下的那一份血质的呼啸砸在了每一个认真体会的人面前,余音不绝。诗人的诗歌和音乐的根,永远是保持着故乡泥土的热度和芳香。


聆听:乐魂

  诗人的音乐修养以及音乐贯穿并主导着诗人创作的情况我们在前边已经谈到了。而综合来看,诗人的“音乐系列”是我们应该特别关注的一个话题。可以说,诗人的音乐系列已经构成了诗人创作的“第二部分”。而诗人这部分创作的最大特点就是在于诗人的专业背景。记得有人在《乐魂》刚刚出来的时候,留言给诗人让她去看另一些诗人的“音乐笔记”,显然,善意的朋友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们不知道诗人的背景;同时,他们也完全没有读懂诗人在体会和用诗歌表现音乐时,准确的对诗歌进行外化和内化 ;使得诗人所表现的音乐,不仅仅诠释了音乐本身的涵盖,更主要在于诗人在音乐的诗意展现中,微妙的表达了自我对于生命,历史乃至情爱深刻的体验,并在此基础上延伸出自我的生活秩序和哲学秩序。

  《乐魂》是诗人的起笔之作。诗人在历史性的贯穿之中,细细的把握和梳理了民族文化的脉络,在打破时空的跳跃之中,诗人从河流的最深处体会着民族文化在不断的潜行中,彼此分裂融合之后,重新上升为新的交响。诗人试图通过对民族音乐多种形态的再度审视,找到自己真正理想中的音乐表达,完成自觉的音乐探索。虽然我们不能对于诗人的音乐判断妄下评语,但从诗人的诗歌文本来看,尽管存在着一些粗浅的“摸着石头过河”的现象,却已然展现了诗人的巧思和严格的外探内省。对民族音乐历史背景的精准把握,以及丰富的想象和大胆的跳跃,使得诗人的文本不仅仅阐释了民族音乐的历史构成和文化脉流,而且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在这些内涵丰厚的音乐之中,抓星星的感受。

“狂野的马驮着神思驮着膜拜走过大夏走进了一个时代”——这是诗人《乐魂》组诗的第一句,超出常规的句子给人以有些憋气的感觉,但随后诗人深情咏唱的舞蹈场面,以及对盘古开天地这个传说的倒置和变形使用,把一种血脉相连的厚重和诗人激扬的感情沸腾起来:燃烧了百万年的霞光 / 匍匐着淌进一条河 …… 宏大而温暖的红霞满天,诗人以长发飞扬在音乐的原野上赤足飞奔;家园的眷念,对祖先的顶礼膜拜,对民族众神的景仰,都在诗人反复念叨的“祷词”之中。整个《乐魂》组诗,我们完全可以看作诗人是在某种感召之下,随心而做的一篇宏阔的祷词音乐诗。而不论是成吉思汗的铁蹄铮铮,还是恋人们黄土原上热辣辣的信天游,在诗人笔下都表现为对家园,亲人的眷念和依偎;诗人把情爱的深沉在故乡的土地上铺开,如野草般疯长;越往下读,就越能体会到诗人细腻的笔调里对真挚情感的一次次呼唤;诗人对于故园的爱,对于情爱亲情的描写足以打动每一个人,真正让人心尖发颤:“可汗,望望我这被遗弃的脸 / 这病后嘶哑的喉带 / 只想用歌声将你围困 / 可汗 可汗……”无需任何机巧,仅仅是一声呼唤已经把生死相依演绎得淋漓尽致了。


诗人的《乐魂》组诗基本是采用了少数民族极具代表性的音乐作诗性展开;但不论是对《白沙细乐》还是傣族民歌的展开却又不经意的作出了一个惊人之举,那就是前边提到的诗人她以自己的形式深层次的表现了民族文化的分流与融合; 这是一个大的话题,因此诗人刻意的避开了正面徒劳的阐述,而是在具体的音乐场景里,有意无意的表达着:文字变成寂静的琴弦 / 踏着石阶,一步一步 / 我们把民族敲响 …… 这是诗人在这一组诗歌里体现出来的对于大构思大题材的驾驭能力。

诗人的诗性音乐,很成功的脱离了文字的束缚,在一个又一个或者开阔,或者细微的场景里,诗人很恰当把弦外之音调到了最佳的频率:听一只孔雀歌唱 / 听一只结冰的凤尾竹歌唱
/ 听啊, 听啊 /一只月亮在歌唱 …… 音乐里醉人的旋律被诗人用诗歌的沉默表现得更为动人。诗人的诗歌创作,在这一组“音乐系列”里表现出了诗人多方面的基本能力。跳出单纯的情感表现,在时空转换的大背景下把“爱”表现出她更为迷人的舞蹈。强硬的抒情,从容不迫的大跨度把握,表现出诗人思想的逐渐成熟;刻意的历史性思考,把诗人带向了自我的哲学构建…… 虽然这些内容目前在诗人的表达上仍显得有些稚嫩,但诗人以“大”写作来进入音乐和诗歌,无疑是正确的继承。


模糊:模糊

诗人近期的诗作《模糊》是她的“音乐系列”之后的作品,虽然并没有超过《黑白》,但也是诗人向上走的一步台阶。《模糊》 桑死了。/ 桑还活着 / 桑用扫帚清扫心室
女人睡了一觉,起身问:/ 桑死了?/ 桑还活着? —— 这首带有一些魔幻色彩的短诗,之所以能够给人以“惊艳”的感觉,我想在于直指人心的破坏性力量吧。这首诗歌象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把“爱情”这个世间纷扰不断的主题一刀刺穿。爱是什么?不爱又如何?生命里的一个停顿就可能激起浪花飞扬,而一觉复一梦,我们又如何去把握生命中不同的个体?诗歌就这么几句,但留下了无尽的空间让人难以解释清楚。而随后,《模糊》这组诗歌里模糊以后的几首诗歌,和打头的这首短诗相互印证,让人深切的体会了:一边是刀子
/ 一边是冰的脊骨 …… 诗人对于人生的哲学把握在这里达到最强力的程度;我们更强烈的感受到诗人贯穿于诗歌的痛苦和忧郁,似乎是诗人永远挥之不去的;和诗人弥漫在诗歌里的另一种情绪离地那种强硬的抒情和大气度形成了极深的矛盾;诗人血质的呼喊,在快乐背后的沉默的旋律不断的表明了诗人隐藏了或者刻意的忘记了某些不快活;综合《黑白》和我们谈到的“音乐系列”我想《模糊》的诗学意义已经很清楚了,诗人把诗歌中那一根痛苦的弦终于弹响了; 这是诗人诗歌的高音部分; 锋利,锐进;力量十足 ——也表明了越加复杂的内心状态;分析到这里,我们就可以认真去谈作为诗人“第二部分”创作的音乐系列,诗人是把故乡上升到自己的哲学里加以考察;同时内心创作进一步有序的复杂,造成了“毒蛇出现在街上”这样一种恐慌的秩序;作品内涵的丰富和几近不可解读在于音乐的不断潜化。诗人正在逐步的形成自己的诗歌风格。


寂静:另一种叙说


诗人的诗歌创作当然决不仅仅是一些横向纵向的大跨越。诗人的青春指环在一阵又一阵的晚风中自然发出浪漫的歌唱。读过了诗人的组诗《空位》以及《红草莓的初夏》,你会被诗人雨季深深迷住,一个年轻女子在城市里静静的裁剪着月光。只剩风,从笑声里挣扎着奔向天际 / 拉开缝隙里的布,用太阳 / 蒙住了夜的眼 …… 尖锐而沉静,似乎诗人正以一种复杂的步伐在街道上敲出清晰的步音;她的背影如此简单又如此神秘:摇啊摇的就摇醒了夏天,摇啊摇的 / 就摇到了童年 ……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诗人在城市里的每一次冷都直接逃向了“故乡”,故乡在诗人的诗歌里占据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并以某种温暖激励着诗人内心的柔软。

诗人的音乐组诗《空位》,所表现的是舒伯特的一系列音乐。但这个音乐的表现完全不同于“乐魂”,她是以一个“城市女孩”的青春背景来体会舒伯特音乐内涵的某种孤独感。这也是我们常常在诗人诗歌里读到的隐隐约约的忧郁所在,甚至从组诗的题目《空位》我们就能把握住诗人诗歌以外的某些不言不语;这种忧郁更突出的表现就是那一首独立的《沉默的巴乌》:手攥着思想跳舞 / 温度 / 被搁浅在寂寞之外 —— 仅仅是这样的话语我们就可以看到诗人似乎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忧郁气质,在诗歌中被不断的强化和渲染;诗人的内心存在着不为人知的悲伤,也正是这不能解析的悲伤使得诗人在《空位》里表现出来得焦虑和其他诗歌里表现的气定神闲的穿越,解读,有了矛盾的交叉;诗人并非不快乐,但是思虑之深,使得她又应了那句话:“女性诗人们,总是以危险的才智作轻率的旅行。”聪明的女子都是不快乐的吗?——未必如此,无法解读。


纵观诗人整个的创作,应该说诗人正是以刻意的制造“恐慌的秩序”来逐步颠覆自己以往的创作,从而走向了创作上升的一个坡度;诗人从音乐系列到后边自觉的开始“脱离感性家园”这一孤独的旅行,在技法上诗人已经放弃很多不必要的羁绊,把生命的歌唱放逐到了音乐的原野,任性的漫步固然有着诸多的芜杂,但生命自觉的推动,却让诗人的音乐更加鲜活,更能于细微处打动读诗的人。但是,诗人的写作也存在着刻意求大或者说思索流于表面的情况;《三峡流韵》最后一节的失败,就表明了诗人强以为之,企图把诗歌进一步上升,结果崩断了缆绳;同时诗人有一首《关于下马湾》的诗歌,显然也是诗人以完全陌生的方式来演绎自己个性十足的诗歌,结果同样失败;诗人的“故乡”是每一个有创造性的诗人必须固定的核心意象,就此来讲,诗人是跨出了成功的一步。但很多时候,诗人对于这个中心意象的把握也紧紧陷于了“追思”这个狭小的范畴,这也就是诗人诗歌比如《空位》,显得比较单薄的根本原因。同时,诗人的语言有时候显出的随意和结构的过于复杂都让诗人在创作时,容易被自己绊倒,这是诗人“逆向行走”时必须要注意的。诗人在忧郁的歌声中,放飞着青春疼痛而舞姿翩翩的风筝,祝福她越飞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