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它不是一个侧面。我们抬起头来
想起日色将暮，一只飞鸟踟躇而过
帏帐里的窃窃私语
现在变得无比清晰。
而俯下身来，我还可以看到一个未来
它桓横在无数的脚背上，人们走过、人们哭过
人们歇斯底里地狂想，在昨天、今天
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场景里。
（二）
这比黑暗更为轻佻的一点亮色。
“沉默的客人，他已经死去
在一封没有完成的书简里
从容死去”
经纬分明，并不代表我就此
可以安静下来，在暮春时分
坐在天花板上听雨点重重砸下来
撕心裂肺的声音。
（三）
看海，或者让海远涉重洋
来看我们。
出发并不见得比到达更为可耻
下午不是我们的下午
情节一如既往地灰色。男人和女人
他们该相爱，象鼹鼠一样
战战兢兢地相爱着。
（四）
“都是似是而非的，包括
有棱有角的语言和横在脊梁之上的
灵魂。”
再大声一些吧，黎明时分的聚会
就此无疾而终。
这时我突然无法自已地悲伤起来，
模仿一个老人独行的姿势
我们可以归结为：病入膏肓。
（五）
漫长而总是无比微妙的
一个季节。所有我曾经赞美过的
花、树和比符号更象符号的
草地，现在，都陷入了沉思。
我取名为夏天
--我多么渴望成为夏天的孩子
和春天唇齿相依，和秋天一衣带水
和冬天，有不可逾越的距离。
是的，即使我依然是弱不经风的。
（六）
在形式之外，我们可还有形式？
这样的卑微和怯懦并不能让我恐惧
相反，我该惊喜若狂，因为它们存在着
就象我枝叶茂盛的手掌，在我拿起瓷盘的同时
我听见清脆的破裂声
这远比命运交响曲更让我振奋。
（七）
星期五，或者是象一个忠实的仆人一样
尾随其后的周末。
谁目不斜视地走过，谁从我的水槽里取走一条鱼
谁对谁说生命周而复始，一个人死去
另一个人在渡口神采飞扬。
谁是来者，谁是归客？
谁是谁的冥想者？谁能使谁从一而终，
而且毫无怨言。
（八）
这真令人难以置信，我们还在延续着
即使是一些残余的火花，即使
是碎得不能再碎的一手沙砾。
这个瞬间令我失神，令我面对镜子
那些咬牙切齿的仇恨
油然而生。
可是还能如何呢？一个立体
是这样诞生的：从这一面进入
切记不要从另一面落荒而逃。
（九）
一次就已足够。记忆不会发霉
不会在五月未至的时候
就趋向于平常。
林子。并不见得比三尺见方的书桌
更为宽广。一次比一次更为激烈的
撞击，一次比一次更为绝望的
设下圈套。
（十）
水在阴影里越发年轻。而诗歌必定是苍老的
正如我今天扯下的五根白发。
我的爱人在年轮里也会老去，突如其来的
衰老速度，比郁金香的凋谢
更为迅捷。
除了一场似曾相识的病，我们
没有什么是共同的。这刻骨的
让我痛了三十年的病。
2003。4。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