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溪: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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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后诗人点评系列之五· 荆溪诗歌的黄金岁叶/康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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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第三说诗歌论坛给我的惊喜相当多,其中较突出的就有荆溪的诗作,她的诗作具有直觉的呈现,瞬间的情绪记录,融合着奇思冥想。这是一位对诗完全敞开的诗人,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一向认为诗歌是一次意外的相遇,是和一个人,和一个词的相遇。另外我从不讳言诗歌中的混乱,并且认为现代诗最主要的特征之一就是混乱。混乱是对现有观念颠覆的开始。正如德国表现主义的诗评家库尔特·品妥斯在《人类朦胧时代》序中所提出来的:"诗必须是阴暗而混乱的”“那些曾经遭到最严厉的指责和嘲笑的东西,那支离破碎的爆炸性语言,那自由或怪诞的形式,那不合逻辑,不合因果关系的种种联想的杂乱无章或者梦幻式的堆砌——这些在当时是战斗精神的辅助手段,而现在却更成为真正的形式!”是的,诗人往往孤身而入
这个时代的真实的混乱。如果说诗人和常人不同的地方,那是诗人必须对自己的时代怀疑,必须对现有的真实怀疑,诗人试图用语词去再现一个真实的世界,或者激发人们重新认识真实。这些唯有从混乱开始。 一般来说,诗人不能被自己营造的氛围束缚,而要真正地被自然或外界的纷繁或一瞬间的简单所震憾。正如每个女孩都会珍藏自己的青春时代,容光焕发的自然青春。但这些对于一个人远远不够,或许站在我面前戴着变色镜遮住自己的才是真正的荆溪,而站在山顶头发迎风飘扬的不是荆溪,而只是模仿或者虚幻。或许当时我们都不是自己。那我们是谁呢?作为诗人得有自己的词汇,我现在坚定地认为,得用自己的方式。我们才能看到自己。用另外一种方式,你才有自己的诗歌。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荆溪的方式。写作是艰难的。我想荆溪一定是经过漫无边际漫长的诗歌铁轨铺设阶段,才到达第三说这个站点(诗歌论坛)。网络上读到的诗作《七月二十八日》,可以说是荆溪诗歌进站的标志!或许说这是荆溪的诗歌入境通行证。这是一趟运送激情的列车。诗人心中强烈的情感开始激发诗歌,她的诗像火车冲进隧道,进入一个加倍轰鸣的诗场。正是混乱,各种感觉固有的观念粉碎了,她开始体会也开始发送诗歌的力量。《七月二十八日》从火车快进站写起,猛烈的刺激,到开朗,到迟疑,各种情绪表达出来,而其中“叽叽喳喳的光,叽叽喳喳的热”再现纷乱和强烈的情绪,“嘴唇僵死/在嘴里”,诗人陷入挣扎和幻觉,而身边的人把她拉回现实,“着火的女人忽然插嘴:“株州+47*60=长沙”,快到站了。或许诗人将进入另一个轨道,另一种生活方式,正如诗中所写:另一套生活公式。 同期的诗歌还有《在梅溪》,这是一首更完整,更适于阐释的诗作,流露诗人的抗争、不妥协,那“洁白的牙齿,为世俗站岗”令人胆寒,即使是“二月的梅溪/只保住台灯的温度”,即使“沉默是唯一的幸存者”, 但诗人仍然会挺住。对于诗人来说,最重要的意义莫过于坚持写诗了。诗歌的意义从来不止于阐释,从某种意义上我认为诗歌不需要阐释,只有感受才能到达诗歌。诗歌不需要确定的表达,我更多的是沉迷于词汇的跳动,像音符或者线条。用它们的搭配方式激发我们的感觉。荆溪成功为我们展示了一位诗人的心态和生活状况,如《她们》《他》《听安集》等等诗作。在《梦》里,诗人冥想“天堂/定藏有/不可燃的私密”,而《她们》中,她“终于听见/一堵优美的墙/不超过一个夜晚/”。并感到“你妖冶的体型/是她挡着你”。诗人对语词的抽象和具象运用和转换得心应手。 很明显荆溪的诗歌完全摆脱了90年代固有的抒情和叙事的诗歌语境,创造了自己独特的幻想和现实夹杂的诗歌语境,她的语词是有生命力的。各种跳跃,让人阅读时产生的阻碍,正因为其中的陌生和新鲜。她对生活的开掘尺度和其他众多女诗人不一样。和安琪相似,荆溪具有女性对纷繁复杂紧张生活的接触和接纳,并迅速地做了取舍。不同的是安琪深陷于一种命定的不安定感中,并且尽情倾吐,让人受到震撼;而荆溪的诗则在纷乱的甚至反常的境况中找到安定的趋势,她敞开自己,并有意去寻找同情和理解直至抗争。 2002年底,荆溪的诗作《失败的树叶》让我眼前一亮。诗作让我想起美国意象派女诗人H.D那首著名的诗作山林女神《奥丽特》。同样是写绿色,H.D写到“翻腾的大海”,“大海的松针”“把你的绿扔在我们身上”这里无形的不可触摸的绿被诗人当成一件有份量的事物扔过来了,或许它的重量压着才使我们屏住呼吸。荆溪同样在这里迅速轻易地把这些绿当成事物换季的信笺,可以由绿联想到邮政和信笺,那么这是消息通知,还是贺卡?因为“似乎仍未用尽/绿的情义”。诗人抓住了信笺这个词,两首诗有异曲同工之处。接下来更为切近现实和深入,对比上班的被困在办公室里的人,感受西部的气息,因此失所,但仍然感到无法和窗外不上班的树叶的比较,因此那些树叶比我们有更愉快的诗意。失败的树叶,即将脱落的树叶,这些换季的标志,却成为荆溪诗歌中成功换季的词语。这首诗展示了荆溪赋予诗意的能力,这片失败的树叶,无疑是荆溪2002年诗歌中的一片黄金岁叶! 本文涉及的仅是荆溪2002年的部分诗作,但从这几十首诗作可见荆溪诗歌创作状态,她已经为诗歌领域贡献了自己的词汇,诗人如此而已,难道还有更高的要求!2002年是中国诗歌有所收获的一年,写作达十年之久的中间代诗人和诗歌受到越来越多人的重视和打捞,而年轻的一代诗人们也有丰盛的收获。荆溪正是2002年中国诗歌这棵大树上重新焕发的一枚诗叶,这是一片诗歌的黄金岁叶,我相信她会永不褪色! 2003年1月3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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