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生于七十年代,籍贯四川,现居云南。毕业于某商学院,从事财务工作,会计师。作品被多家民刊、网刊,《中国新诗选》收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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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访谈录:无处可逃
唐果:很庆幸,我这个有家有孩子的女人时间充裕,有充分的自由。在我看来,看电视无疑是最不可取的一种浪费生命的方式,看书时间太久脑子便昏沉沉的,因为对诗情有独钟,我上网的大多时间都是在各诗歌站点中窜不窜去。事实上我是一个认生的人,大多数时候只是看看,在什么地方发言是有所取舍的。最初知道女子诗报是在千秋文学网,那时候女子诗报是千秋文学论坛里众多论坛中的一个,版主晓音。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看到“女子”便觉亲切,颤颤惊惊的贴了几首诗,很快便得到了晓音的肯定,二个月之后晓音便邀请我和她一起管理女子诗报论坛,自此我便与女子诗报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此,我便把女子诗报当成网上的家园了。 2、可以谈谈你的创作经历吗?或者说说你的创作观? 唐果:读书的时候,诗是写在日记本里的,诗的作用就是一个倾诉的工具,只能自己体会,咀嚼那些甜蜜、青涩而略带忧愁的少女情怀。当时汪国真、席幕容之流的诗盛行,我笔记本里的那些诗便深受他们的影响。2000年,因为工作需要上网,便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云大中文系毕业的诗人,她问我写诗吗?我便如实的告诉她:读书的时候写着玩,还抄了几大本唐诗宋词呢。在他的指引下,我一头扎进了云南信息港的诗歌方阵,当版主就是一年。十年没写东西,提起笔就不可收拾,那时我写诗写散文写小说,诗的份量大概只占了一半。老是呆一个地方时间久了便觉厌倦,不顾友人的挽留辞去了版主之职,闲游浪荡中便发现了乐趣园的各大诗歌论坛。二年前,乐趣园的诗歌诗坛比现在少得多,我发现诗江湖、唐、或者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才发现自己做井底之蛙的时间太久,原来诗有无数种写法,每一种写法中的优秀作品对读者的冲击力是大同小异的。自此,我便对散文小说失去了兴趣,一门心思的看诗写诗,对于我种懒惰的人,情愿花几个晚上构思两句诗也不愿意花一个晚上虚构一篇小说再去花无数个晚上埋头苦干。只可惜,一年前更换电脑,前两年的诗作大多找不到了。从写诗到现在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来,诗占领了多半的业余时间,虽然如此,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把诗当成了精神上的伴侣,我喜欢她对她又无可奈何。 3、你对女性创作是怎么看的,尤其是当别人把你诗歌中常常出现的一种被誉为“女性特有的锋利”这样的创作风格的时候。你是什么态度去对待的?比如说母性在诗歌中的表现力。这个和性别有关吗? 唐果:女性创作的压力比男性大,这不可否认。男人写诗人家也许会说这个男人具有浪漫情怀、可能风流成性、可能是多情种子,可能感情细腻,但这些品格放在大多数女性身上就不会被人接受了。还有就是大多数女性要操持家务,要看管孩子,用在创作上的精力便极其有限了。行万里路,男人可以潇洒的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读万卷书也需要多少时间啊。诸多原因导致大多数女性作者视野狭窄、思路不够开阔,诗的题材也大多局限于自己的内心,局限于所见所感所悟了。这难道是有些评论家的指责或者恨铁不成钢所能解决的吗?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像郑敏、翟永明、安琪、晓音这些成熟的诗人。这些年女性诗作者的势头风声水起,但真正能立于山头的女诗人能有几位呢?所以如何去写,如何让人们从潜意识里丢掉女诗人中的“女”字,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4、我有的时候经常把情绪一类的东西放到诗歌里去,尤其是自己的感情。在你的写作当中你是什么妥善安排的? 唐果: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不能避免,还有人曾经问我,是不是我写东西抓住什么就写什么?我笑,这确实是切中了我的要害,在今年以前,我就是抓住什么就写什么,不写心里就不痛快,也不管我写的东西是否有存在的意义,但我有一个习惯,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审视以前写下的东西,对那些对自己都没有任何意义的信手之作我会毫不犹豫的删除。可能是我对自己的东西太偏爱了吧,拿出来的东西大多数仍然是对不起观众的。 5、关于写作方式,有人说,词语是想象力的要素。借词语的缝隙来表达自己。你如何看待它?是否需要锻炼来表现? 唐果:词语是想象力的要素这没错,说大些,词语是一切书写的要素。不知你想过没有?是否可以用词语营造一种氛围,像被大雾围困一样呢?或者用词语垒起一个多维的城堡,城堡里虚幻的美景也能把人迷住呢?要完成这样的东西如果词语的缝隙密集,我想读者看的时候就不明所以了。庞德的一翻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他说“诗必须写得和散文一样好。它的语言必须是一种优美的语言,除了要有高度的强烈(即简洁)之外,与一般的话没有什么两样。一定不能有书卷气的词,意义解释或倒装,一定要像莫泊桑最好的散文那样简练,像斯汤达尔最好的散文那样硬朗。”他的这段文字说明,诗并非写得越玄越好。从我看过的那些译诗里我也得出一个结论:真正把诗写得平常且易读懂的诗人占大多数,而那些作品带给我们的享受和美感并没有有所缺损。现在口语诗书写者越来越多,这也说明,仅凭词语的缝隙是承担不起诗这个庞然大物的。我觉得这不需要锻炼,顺其自然自己觉得怎么写痛快就怎么写最好。 6、实际上,女性诗歌发展到今天,已经产生了很多关于诗人“性别写作特征”的争论;而女性诗歌陷入到“女性个性角色的阴影里”这又是焦点中的焦点—— 而目前,大家都认为你的写作是比较好的摆脱了“女性写作模式”的阴影,那么面对这几个问题,特别是你自己的写作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你自己在进行诗歌创作时,是否会刻意的注视自身性别特征和个性的角色特征呢? 唐果:我的诗像有些朋友说的,就是抓着什么写什么,有时候难免发泄点小情小绪的.但是从今年开始,我尽量克制了.写什么要不要写在事前我自己都加以审视了.做为一个女性作者,诗中的性别色彩浓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觉得顺其自然,是自己的心声就足够了! 7、女性意义上的独立,首先是从文本上开始的;而很显然,新一批的女性创作者,她们几乎是用一种很独特的方式甚至时惊世骇俗的方式进行一种彻底的自由创作;就诗歌而言,那么你如何看待尹丽川等人的创作,你是否能够认同这种创作方式?那么你在自己的创作上是如何进行自我控制的? 唐果:尹丽川的东西我看了不少,其他下半身成员的东西我也看了不少.对于他们的写作我是尊重的,只是非要扛着"下半身"这面旗子却让人费解. 8、是的,创作上应该有一种兼收并蓄的态度;那么具体到你的创作中,大家认为你诗歌中词语的运用是非常精到的;事实上一首好诗歌的基本元素里,词语无疑是最基本和最重要的,你也一再提到你的诗歌总是在完成后要经过多次反复的修改;这些精妙的词语都是繁复推敲后才产生的吗?而不论从传统的诗歌创作理论还是时下流行的一些理论,都提倡一种诗歌的灵性;那么你这种严谨的创作态度会不会对你的诗歌中那些灵性的特质有所损害呢? 唐果:突然的灵感表述就像从山中发现一块玉石,玉石是需要人打磨的,而我在这打磨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诗越长就越要打磨.我记得我写了一首将近10K的长诗,改去改来最后只有2K了.我总想着,诗最精炼的表达方式,我不希望里面有一个不恰当的词语,有一个多余的词语,想归想,事实上我做不到,我永远也做不到.不过经过多次修改的诗对灵气是有所损伤的,即便如此,我也希望我的诗不要给人粗制烂造的感觉,说到底,这关乎一个诗作者对诗的态度问题,做人的态度问题吧,我太较真了,这种较真反映到诗里面就是横看竖看也不顺眼! 9、那么说到这里,我想就有一个很古老的问题想请你阐述一下看法,你刚才也说到了,你的写作实际上是在一种很放松的精神状态下完成的;那么我想问的是,那么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写作观是怎么样的呢?当女性诗歌以一种很精彩的方式越来越影响广泛的时候,你自己的写作定位是什么样的呢? 唐果:我想很少有人能影响我,我是一个固执的人,我看了那么多诗集,我没有记住一句诗,不是我不想记,而是我记不住,既然记不住,当然影响的可能性就微不足道了.我不在乎其他的女诗人怎么写,在我看过的女性诗人中,跟我风格相近的到目的为止我还没有发现,我想我会一直这么写下去.不过有时候我会背离自己的既有风格,去尝试一些传统的写法. 10、在“女子诗报”网站我读了你的《自我飞扬VS唐果》感觉里面有很多东西,可以就这组诗歌谈谈吗? 唐果:写那首诗的动机很简单,因为女子诗报论坛的“情诗对对碰”。作为女子诗报论坛的版主之一,我没有理由不支持这个活动。对诗便是你来我往,好像演戏一样,别人赠诗你得快速的回赠他们。演戏也要有戏德,面对一群那么可爱的诗友,我哪敢怠慢?所以就得调动所有敏感的神经,假设有一个异性坐在对面,假设他叫飞飞,假设他含情默默的注视着你,然后发自肺腑的对你倾诉爱情。这样一想,那种深情款款且柔软至极的诗便出来了。后面又与烽烟、七窍生烟、白地、君儿、七月的海对了一些,活动结束以后,便有了心力憔悴的感觉,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如此看来人的激情是有限的,只能适度的慢慢的释放。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写的时候没留意,事后去整理还真不少,有二十多首,稍加整理便成了那首《情关难过》的组诗,到最后定稿的时候只有十首了。那组诗在今天这种诗歌大环境下显然是不合时宜的,现在很少有人把情诗写得那么坦白赤裸裸。我想,面对自己的爱人,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为什么不可以坦白些?难道非要对方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三天无眠?后来我把那首诗贴去了中国情诗网,情诗网的版主把它移去了情诗经典栏目里。 11、再就你这组诗歌谈谈,你觉得诗人是否要把语言放在第一位?或者说语言的感受力对诗人是不是个影响?她的透明度你是什么看的? 唐果:我觉得诗人应该把感情放在第一位,语言只是一个工具,工具使得顺不顺手肯定会对你要表达的东西产生影响。后来那个问题没看懂,就不回答了。 12、写作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是否在创作完成后会有种快感或者缺憾? 唐果:写作对于我来说,是另一种生活,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能进入的人不多,况且我只在乎少数人,如果写诗为了大多数人我想写诗一点都不好玩。我才进此门,更精彩的东西我还没有领会到,但我已被她深深的迷住了。我不知道缺憾是怎么回事?我至今还没有类似的体验,我写完一首诗有时候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有时候是糊里糊涂的,且这种糊涂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除。 13、能否请你谈谈你对长诗短诗的态度,你觉得一个优秀的诗人是否一定要写长诗? 唐果:短诗看起来好写可是写好极不容易,就像一个能一招致命的高手那得有相当的修为。初写者都是从写短诗开始的,仅仅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诗又怎么会写得长?好的长诗我看到的不多,写长诗的必须得给读者一个把这首诗读完的理由,否则,就是别人硬着头皮读完了,脑子里也是一头浆糊。我是把一首好的长诗和一支动听的曲子联起来看的,前奏、起调、升调、怎样把整首诗推向高潮这些都颇有讲究。从长诗可以看出作者的中气足不足,功力是否深厚,是否能始终保持一贯的激情。我自己也写过几首碎片似的长诗,在我看来,那不是真正的长诗,就算勉为其难写出一两首长诗,到最后也会被改成短诗。我觉得一个优秀的诗人是需要写长诗的,作为训练,就像唱歌的人,要经常吊嗓子,久而久之,铜嗓子也会炼成金嗓子。 14、在生活中,你的写作素材从那里来,是否一个细节就是你写的欲望/那么通常你在写之前或者写的过程中你会做哪些准备? 唐果:我的写作素材有时候从书上,有时候从孩子那里,有时候从季节变换,有时候心情好了或者心情糟了也会写一首诗。是的,有时候一个细节也会成就我写作的欲望,当然这不是普通的细节,我必须在这个细节里有所发现我才会把它写成诗。我很少把诗直接在电脑打出来,大多数时候是先在纸上打草稿,输入电脑的过程中边输入边修改,一般就不做其他的准备。就现在回答你这些提问我都是先一个一个的写到纸上然后再打上电脑的,我总觉得闪烁的屏幕会对人的思维形成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在网上看诗作不容易深入细致的缘故吧。 15、回到诗歌上来,我看了你在女子诗报里和女子诗报成员比如君儿、西叶、七月的海等人的一组对诗,我想请问你如何写献给朋友的诗歌,一般会考虑哪些信息? 唐果:我献给朋友的诗很少,那次女子诗报的“情诗对对碰”却献了不少,就像捧着玫瑰的花花公子,东一朵西一朵的。我前面说了,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给她们献诗我很乐意。我跟她们说,你们假想我是异性或者我假想你们是异性都行,反正我的终极目的就是把你们肉麻得晕倒,事实上她们谁也没有晕倒,想起这个心里蛮开心的,真恨不得那几天变成男儿身,可以左搂右抱的,呵呵。 17、你对诗歌的写作技巧是什么看的,那些具体的技巧你更容易把握? 唐果:我不懂什么技巧,我以为技巧是作者手中的工具,技巧娴熟的诗作看起来很完美,可是原初的活力却少了。我更倾向于那种不着痕迹的技巧,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大巧若拙”。所以,有技巧的不要沾沾自喜,没有技巧的可以稍加训练,但是为了训练技巧而丢失了根本那是不足取的。 18、很多人都喜欢读外国的诗歌,而有的人认为不应该抛弃本土的母语写作。不知道你什么看? 唐果:说实话,这几年除了在网上,我看的本土诗不多,我为什么喜欢看外国诗呢?原来之一就是我每读完一本外国诗集,诗人整个立体的诗歌形象就浮出水面了,而读中国诗很难找到这种感觉;原因之二是中国有的诗人热衷于写玄之又玄的诗,有的热衷于把诗写得像口水,这两种写法我都不喜欢,我喜欢外国诗歌骨子里透出的优雅,还有那不羁的豪情。因为这几年写诗的缘故,对诗坛多多少少有了点了解,也看了一些高高在上的诗人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心里有了这种印象,那由他们的诗作带来的快感便要大打折扣了,而外国诗歌我只能看到诗,对诗人的理解也大多来自译序里面的简介,带着一种纯粹的关注诗的感觉那自然是有所区别。 19、你内心有没有一种东西是借诗歌来燃烧自己、抒发自己、或者毁灭自己? 唐果:片刻的燃烧和抒发我会,毁灭是不会的,我生活安定,有很多人需要我。况且诗在我的生活中不是处于第一位的,第一位是我的孩子,第二位是工作,第三位是家,第四位才是诗。 20、最后我想问的是,你把自己的诗歌定性在怎样一个角度,或者是立场? 唐果:我才是初学者,无法定性,也没有什么立场,只要是好诗便来者不拒。最后谢谢采耳和小狼,我这个学生不学无术乱放了一通,还请你们得过且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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