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女孩：
我为什么会坐上那辆车
那辆车为什么会撞上地球
土地为什么会流血
连同我的肉 为什么会一起掉出来
疤：
因为我爱上了你,姑娘
你无辜的躯体让我嫉妒
我喝下你的血 我就可以成长
对于我的幸福 你永远都不会理解
女孩：
我站立在恶毒的爱上
苍白的身体嗷叫着彩虹
我叩拜的眼泪宣告匿亡
什么时候 才会结束我的病床
疤：
我要延续我的魅力，姑娘
你看世界因为有了我更加丰富
人们的眼泪是多么晶莹漂亮
我要紧紧缠绕你，你的丰满引诱着我
女孩：
也许我的指甲掐疼过他人的皮肤
我愿意接受上帝给我的惩罚
而我得罪了时间还是爱情
为什么表面的痕迹还要深入肌体
疤：
当我从你身上爬过
我就充满霸占的欲望 姑娘，
你永远都驾驭不了我 你最刻骨的愤恨
只表明我获得了更大的胜利
女孩：
为什么耳边传来胜利的欢叫
狂妄的，得意的，恐怖的……
谁拆走了天空和云彩
身旁没有了空气 也没有了爱人
疤：
你就等待人们施舍的怜悯吧，姑娘
一切无济于事的呼喊实在教我兴奋
我亲眼目睹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仓皇逃去
从此我会多么自由地爱你
女孩：
我愿意低下头来折叠我的爱情
可是往事都害怕靠近我
我委屈求全终止自己加入一场新生
而为什么最后的安慰也是沉默的冰洋
疤：
你以为那是你的爱情？姑娘
你终止你的快乐
让我想起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愚蠢，荒谬，幼稚，滑稽……
女孩：
当我告诉爱情我的身上粘附着魔鬼
我就决定不再锤打反覆的钢板
可是谁能告诉我：
爱情，到底还会不会来柔软我的嘴唇
疤：
到最终还是只有我最爱你，姑娘
我的存在是你命定的部分
即使每天受尽你的横眉怒目
我依然快乐地活在你身体上
女孩：
恶毒的爱呵 驱走唯一的魂灵
维纳斯的微笑断裂朝阳和圣火
我紧紧环绕双臂护佑着胸脯
为什么我的乳房还是支离破碎
疤：
现在我静静地注视着你，姑娘
我还在微笑 只是多了一些疼痛
我没有撕扯你的衣裳
那次撞击 已帮我做了这一件事
女孩：
遥远的鲜血还在亲近衣角
药片和白床促成无望的爱情
多么可笑 在这个自由的国度
我的倾诉都是多余的
疤：
春天，盐粒开始发芽了
姑娘，当你看到它们铺满整座城市
你的爱情和希望
就将在稀释的洁白中度过
女孩：
为什么我的舌尖咸咸的
咸呵 为什么在加剧
堵塞了，堵塞了……
我的咽喉……
疤：
让我来纪念你吧，姑娘
姑娘，姑娘……
２００３／４／１１
存在
捡起摔碎的碗碟
粘合。它体现真实的裂痕
苟且可以站立
我愿意吮吸
我可以断开骨节
去揉搓一些相关的东西
正如掏空半夜的睡眠
所有死亡带来生硬的听觉
掩饰，使我怀疑四季的奔跑
自由
这场雨如此刻薄
它故意从凌晨发出声音
新生。一个咬啮的过程
蔓延。被迫获得一个春天的警告
所有决定归于墙的堆砌
雨，从天上开始，到地上结束
再征求一场往事的同意
露出笑意。影子后
没有一个比我更矮的人
吠
听到吠声 一个姑娘的美丽
穿过彷徨的爱情。石阶上
坐满青春的蛆虫
塑造。手背布满地图
如果一个针尖进入 我的血
是否恩宠于波罗金诺的土地
今夜，一只狗教诲一个寓言
－－寓言，寓言，你惊落孤妄的灵魂
让我 从自己背上爬过
脸
脸的中间没有鼻子
一条交叠的痕迹 蚯蚓般趴着
遗忘。警醒消逝
我以好事者的身份
误入森冷的公园
这个中午 无端爱上润喉片
继续说到细胞
以及一些分裂的不稳定性
它们 走向黎明的黄昏
请求
做到请求 就有许多窝囊的词语
皮肤里 发出
塑料纸的声响
拟定 一座雕塑的程序
让鄙夷的目光
浸泡头颅 与骨骼
没有人会想到
我连取下笔蕊的表情也是认真的
为了企求反应 我反应着
２００３／４
这首诗写给一个声音 它从北方的一张病床上坐起
昨晚小城的风暴没有经过那尊躯体
我想念一个信息的履历，它终身存在的理由
击破春天的锅底。我越过距离的羁绊
去探望生疏的脸庞。佯装咳嗽，佯装笑
四月的第一天，我的衣服是白色的。电话线
传递眺望。现在，病人的姿势是平躺
还是侧卧？我准确到达一场预料之外的会晤。搀起，
相携沉痛的脚步，让你的双手去做其它事情
肉体组织一半松垂 一半拧紧
相信这时候母亲的微笑正在睡眠
血管里专程前来攻击的细菌已经匿亡。
我从春天的一滴雨中复活一截枯萎的老木
它重新生根发芽。－－今年，
我把爱情比喻成大理石，所有砖头与它结为友谊
阳光醉倒的时候 我的一根指头向上翘着
它指向一种黑暗的光明；蘸上七彩颜料
给陌生的遥远添上思念的符号。就此
我看见一个病人已经康复。他问我：你最近好吗？
虚拟继续。答案 消失在我们各自的山头
埋没
今天的雨还在下。它从马路上消耗行人的体温
所有雨伞没有影子。我躲在一个皮囊之内
为了感悟一只苹果的重量而握上一只苹果
它浑圆的身体让我产生逃跑的念头
并且致使这种效果加深。我扪心自问
来自于骨头的精神 从脚手架上悉窣落下
我创伤你的背部 让你面对我
请听我解释：春天两个字不是天气
春天的花朵是我的口红。但是
我是中国人，我不喜欢金黄的头发
而我遇见我老时的头发，它们一片雪白
尽管黑亮的记忆还在洗染青春。
所以今天当我得知你还活着，我就高兴地笑了
手中的苹果泛出红润的脸色；它的清香
进驻我的胃部。我如此坚定地背靠你的声音。
这个春天我就进行这一次埋没
甚至不希望苹果的光泽来照耀我。但我与你
一起活着。我们奢望的结果是忘记自己的名字
从此与患难的哭声擦肩而过。安静。
我购买一整个春季的花朵 为自己储备一生的食粮
２００３／４／１－２
非洲菊的光彩怀抱我
自从躯体割离 它就开始沉默
这些五彩的嘴唇吻上手指
谁瞪着眼睛 春阳缩起头脑
爱神，你给予花朵少女的活力与高贵
很久了，呆在季节的角隅
抚慰风筝划过的声响
让炽热 在静止中炽热
仰着，俯着，侧着，面对着
这些菊不长在颓黄的秋天
魔幻，光缠入肌体
让我失去对一个瞌睡的控制
它从早晨的边缘歌唱
细碎的脚步紊乱礼节
祈求呵，静。透明的水下
谁，唯一不会疲惫？
我的非洲菊开在春天的花瓶里
这只瓶耸立在四季的方桌上
虫子们出其不意地爬上屋顶
寻找秘密的幸福
追上曙光，追上夕阳，追上我的眼睛
在毫不多余的肉质里 争夺营养
谁为了一个路过 跋涉爱人的背影
窗栏下 无理恋上神话
我无言的期待满含失韵的焦灼
火从大地的根部开始燃烧
抡回的手臂不知疲倦。凝聚
胜过力量。在太阳下山的时候
我的花瓣为谁消逝？
黑暗来临，不安来临，未知来临
谁给予一颗虫子奋斗的鼓励？
非洲菊的春天 开满非洲菊
2003-4-16
这个春天带来了非典的消息，人们的眼光惶恐……不安……
-----题
现象
婆婆的菜蓝里装上了苍术银花
蓝里的萝卜奔到了药店
婆婆没有向路人喊价
只是念叨着“涨价了……涨价了……”
上街的人开始喜欢口罩生活
他们因为呼吸而呼吸
醋味和消毒液
隐没手拉手的孩子们
这些细节来自于一群人的肺部
地图上 广州至北京的线条紊乱不堪
谁走错了方向 谁的痰液
漫过两个城市的美丽
牙签上的瘟疫
敷衍。穿上与色彩无关的服装
掏出牙签顶立多病的春天
为了争夺生命的胜利
向自己奉出完整的四肢
瘟疫来临。这时候
我正继续光的游说
我说光是明亮的
我说光是直线的
今夜 我复述电话的叮咛
为了好受 扶起一枝鲜花
今夜没有再睡
我穿上外套 走上大街
关于我的死
我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丝血迹
我从洁白的床单上记开黑色的病毒
同时离开居住了几十年的城市
我消失时听不到亲人的哭声
可他们确实在嚎啕
那棵与我一起长大的树突然肿胀
它的根须缠绕成结
今后 我将用骨灰喂养它们
我的死亡惊起一群徙鸟
飞翔的翅膀从风中剧烈咳嗽
当我完成一个发热的过程
我听说 我死的时候眼睛睁着
2003-4-27
靠近，靠近，再靠近吧
这生命鼓动的信息
反射人们活着的背景
当我张开眼睛
黑色的夜呵 就是白昼
我倡导我的神记住我的指纹
我的手掌正按在他的胸膛上
我印制血液运动的流程
倾听。听吧，听吧，再仔细听听
这静谧的舞曲 正敞开窗户
我的耳垂卧着 微微跳动着
如果遭遇激烈
它将低沉
如果遭遇低沉
它将激烈
请献与我少女的爱情
走入一个人活着的背景
我将用他的心脏做成耳坠
鼓励迷惑的阴影完成蜕变
从此 挺立在维纳斯的眺望之中
2003-4-29
青草地上 我与老马相识
这匹马携带神的包裹
靠近一棵草。曾经嬉戏
它黝黑的鬃毛蹭亮我的身体
马背上 我睡成一蓬花丛
听它说，它将带我远行
青草地上 绿色的生命露出乳房
亲吻。坚实的四蹄
碰落黎明的露珠。草叶干了
关于阳光的传说 从此
留恋最初的季节。老马，
这里是你的家 你却说要远行
为此写断一枝笔。许久
等待萌芽陷落单薄的怀抱
……我惭愧地坐下
用一段滞留的灰尘支撑下颚
我一直盯视着这一切
我赞美你 却羞于表达自己
老马，你竟然从镜中跪倒
静止的四蹄蛊惑我的眼睛
其实我有穿越镜子的能力
青草地上 我正从你的身后
退去……
2003-4-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