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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马体(1)
作者:林贤治  文章来源:转载  点击数3032  更新时间:2011/12/10 21:56:24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在建国后的颂歌作者中,较有文采而又颇具影响力的有两位,就是贺敬之和郭小川。

  贺敬之青年时期写作自由诗,短促、参差、跳宕,这些诗作蒸腾着生活的气息,饱含战斗的激情。随着工作环境从黄土高坡到机关大院的转移,这时,诗人不再从日常生活中直接汲取诗情,从前的那类短诗遂告绝迹。他写过几首仿信天游的诗,除《回延安》外,大多徒具形式;能够代表作为诗人的个人特色,并以此产生相当影响的,还是他的“楼梯体”。从歌颂中国共产党八大会议的《放声歌唱》开始,陆续写了《东风万里》、《十年颂歌》、《雷锋之歌》等等,直到后来的《中国的十月》,都同样采用这种形式;在长期经营中,手法也因重复的使用而形成了一定的程式。这类诗作一般篇幅较长,偏重于重大的政治性题材,由于意在宣传,所以注重朗诵效果,在当时,有人以“政治抒情诗”名之。贺敬之和郭小川都是写作这类政治诗的能手,略有不同的是,郭小川着眼于斗争,所以战歌是主要的,贺敬之则直接用于献礼,所以多是颂歌。

  楼梯体也称“马体”,即由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创造并集中加以运用的一种诗体,其最显著的外部特征,就是诗行的楼梯式排列。早在三十年代,马雅可夫斯基即作为伟大的无产阶级诗人被介绍过来。他的诗作,在左翼作家和进步青年中是有影响的,出现了一些仿作;其中,成就最大的要数田间,他的短促有力的诗行,显然是从马雅可夫斯基那里获得节奏和韵律方面的灵感,抗战期间,燃烧过许多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心。所以,闻一多称他为“时代的鼓手”。马雅可夫斯基的诗,确实是长于鼓动的,战斗性是它的灵魂。贺敬之把马体改造成为颂歌,从某种意义上说,也不失为一种创造。

  对于革命、党和领袖,马雅可夫斯基热情地给予讴歌,诗中不乏大词。但是,我们看到,在他那里,党、祖国、集体与个人之间有着十分复杂而微妙的纠缠;“我”是突出的,独特的,富于活力的,外在的任何伟大的事物都不至于使之消失。他在长诗《列宁》中写道:

  党——唯有党永远不会背叛我。今天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明天我要在地图上擦掉所有的王国。

  “我”不仅仅是“我们”中的一分子,我是具有独立意义的生命个体,是不能随意地加以吞并和整合的。相反,真理只有通过“我”而显现,权力只有通过“我”而具有合法的形相,总之“我”是不容改变的。马雅可夫斯基说:“我只有一张面孔,它是脸,而不是风向标。”他永远大胆地幻想着,在幻想中,“我”通行无阻:

  我的诗要来到,

  越过无数世纪的山峰,

  越过无数诗人和政府的头顶。

  他还曾这样写道:

  我想,让我的祖国了解我,

  如果我不被了解——

  那会怎样?!

  那我只得

  像斜雨一样,

  从祖国的一旁

  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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