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铁杉树上传来一声鸟鸣,十分悦耳。一根细枝条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一只鸟儿飞了过去。我连忙朝那边看过去,可是脖子都快断掉了,我还是没有看清楚。过了一会儿,它又飞了出来,落下几英尺,冲向一只虫子。我看清了它的轮廓,可是光线太昏暗了,我不敢确定它是什么鸟。我拿出了枪,决定将它做成标本。没有标本,鸟类学研究就很难取得进展。
它的形态表明,它是一只莺。它有着深橙色的喉和前胸,眼纹和冠也是这种颜色,它的背部是黑白相间的。我想要叫出它的名字,但这有些困难。橙喉鸻(xínɡ)这个名字很适合它,不过它注定要以发现者的名字命名。第一个捕获它的人大概就是——布莱克伯恩,那么,它应该被叫做布莱克伯恩莺。“伯恩”这个词用得太恰当了,常青树林阴暗潮湿,它的喉和前胸如同火焰在燃烧。
就在这里,另外一种莺吸引了我。为了看清它,我又费了很多力气。它的歌声听起来与众不同,在这个古老的森林中,显得特别动人。这里太过僻静,在长着枫树的高原地带,更容易听到它的歌声。把它捧在手中,你会被它的美丽所打动,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它的美丽不同凡响。
它的身形小巧,举止十分优雅。它有着淡蓝色的背,黑色的上颚,金色的下颚,肩头还点缀着古铜色的斑纹。在我所见过的莺类中,它是最小的,也是最美的。如果你觉得在自然动物界里,它们都长得很野蛮粗犷,那你可就错了。它们之中,也有许多优美小巧的。大自然就是如此的神奇,给人们各种美的享受。
我走进树林,过了一会儿,鸟儿的歌声渐渐地减弱,我对着寂静的树木沉思。这时,一只曲子从森林深处传来,我确定那是隐士夜鸫的歌声。在我听来,那是自然界最美妙的音乐。我时常坐在远处倾听它唱歌,有时和它的距离太远,只能听到它的歌声中最高亢的部分。
在鹪鹩和莺类的大合唱中,隐士夜鸫的歌声格外突出,它的声音是那么的清纯而沉静,仿佛一个来自遥远国度的精灵,在唱着神圣的歌曲。听着如此宁静的歌声,一种美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虽然一天之中,在任何时候都能听到它唱歌,但我更愿意将它的歌声称做“黄昏之曲”。
两只同类的鸟儿飞到了同一地点,它们同时开始唱歌,决心一较高下。我开了一枪,其中的一只应声落下,另外一只惊慌地飞走了。过了不到十分钟,它又飞了回来,站在原来的地方继续歌唱,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慌张。我捡起被击中的小鸟,掰开它的嘴,发现里面金灿灿的。我以为里面会飞出一个天使,可惜没有出现。
这种鸟在书中很少出现。实际上,即便是研究鸟类的专家,也很难将三种歌鸫区分得很清楚。他们不是弄混它们的外形,就是弄混它们的歌喉。《大西洋月刊》的一位作家,准确地描述了隐士夜鸫的歌声,可是却将它归属于韦氏鸫类。奥杜邦对它们歌声的描述也并不准确。
我沿着那条老路向前走,薄薄的淤泥上,出现了一些脚印。我并没有遇见那些动物,它们是何时留下这些脚印的呢?这里是皱领松鸡的脚印,那里有啄木鸟的脚印,还有松鼠的、臭鼬的、狐狸的等等。狐狸的脚印显得格外的清晰,我甚至能想象出它走路时胆怯的模样。在动物的足迹中,也透露着它们的个性。看看灰松鼠的脚印,你就能知道它们有多么的活泼了。
在这些僻静的地方,到处都能听到东林绿霸鹟的啼叫声,让人听后感觉十分凄凉。绿霸鹟是一种翔食雀,十分容易辨认。它们争强好胜,极具个性,有着鲜明的家族特征。在整个森林中,它们是最缺乏风度的鸟。它们的相貌十分平凡,大头、短腿、平平的肩,而且它们走路的姿势也不好看。它们摇摆尾巴的样子,简直可以用难看来形容。它们的脾气很暴躁,不是与邻居吵架,便是与同伴吵架。所以,当大家谈论起令人愉快的鸟时,没人提到绿霸鹟,也很少有人喜爱它们。
鸟家族中打扮得最漂亮的,要属极乐鸟,但它却是个吹牛大王。虽然它总是在自己的邻居面前耀武扬威,大吹大擂,可实际上它是一个胆小鬼。对手只要稍微对它强硬一点儿,它就投降了。我曾经看见它几次,它被燕子打得落花流水,在绿霸鹟面前也不堪一击。
在生活习惯方面,大冠翔食雀和小绿翔食雀有很多相似之处。它们平时总是慢悠悠地飞着,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看起来十分懒散。但当它们捕捉虫子时,却十分迅速,即便是最灵敏的虫子,都难以逃脱。莺类总是很匆忙地在树枝间搜索猎物,它们却站在树枝上等待猎物的出现,真正的猎人也都是这个样子的。当它们抓住猎物的时候,口中总是发出“啪”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