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我们在拜鲁眺望月色下银光闪烁的大海,旁边是该市的塔式喷水池,耳畔仿佛有阵阵飞瀑声,间杂着白羽的黑天鹅在平静的池里悠闲游弋。
在马耳他,我去公使花园里看书。维克西亚新村有一小片柠檬树,被称为“小树林子”。我喜欢去那里,摘一个熟柠檬一口咬下去,那味道酸得不堪忍受,但过后嘴里留下清爽的余香。在锡拉丘兹人间地狱般的采石场,我们也啃食过柠檬。
在海牙公园,看见已相当驯化的黄鹿跑来跑去。
在阿佛朗什花园里,望得见圣-米歇尔峰。黄昏时分,远处的沙地像正燃烧的物质。一些很小的城镇也有迷人的花园。你会忘掉那城镇,忘掉它的名字,但心里希望再去观赏它的花园,只是找不到旧地重游之路了。
我梦想摩苏尔的花园,听说那花园里开满了玫瑰花。俄玛歌颂过那修比的花园,而哈菲兹歌颂设拉子的花园,不过,那比修的那些花园我们永远见不到了。
在比斯克拉,我很熟悉乌阿尔迪那几座花园,孩子们在里边放牧山羊。
在突尼斯城,只有该市的公墓可以称为花园。
在阿尔及尔的实验园(栽种有各种各样的棕榈树),我吃过从未见过的水果。而关于布里达赫,纳塔奈尔,我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啊!萨赫勒,你的青草多么柔嫩,还有你的橘花!你的浓荫!你的花园芳香馥郁,布里达赫!你那些矮小的玫瑰啊,初冬我都没认出来,它们圣洁的枝头绿叶长青,冬去春来,也无须更新。可是,你那些紫藤和长春藤却光秃秃的,似乎只配当柴火。从山上崩塌下来的雪堆积到了你身旁,我在房间里都感到寒意袭人,更不消说在你阴雨连绵的花园里了。我读了费希特的《科学论》,觉得自己重新变得虔诚了。我生性温顺,经常告诫自己要甘于寂寞,并且极力把这视为美德。写到这里,我抖掉便鞋上的灰尘,谁知道风会把灰尘吹到什么地方?我曾经像先知一样,踏着尘埃踯躅于沙漠之中。那干燥、风化的碎石,踩上去直烫脚(因为烈日把它们晒得滚烫)。现在,让我的双脚在萨赫勒的草地上得到休息吧,让我们的每句话都充满爱情!
布里达赫!布里达赫!萨赫勒的花!矮小的玫瑰!我看见你芳香馥郁,绿叶长青,鲜花盛开。冬雪消逝了,在你神圣的花园里,洁白的清真寺熠熠生辉。倒垂的长春藤繁花似锦,紫藤一串串的鲜花覆盖了一棵橄榄树。甘美的空气里,飘溢着橘花的馨香,就连纤弱的柑树,也芬芳醉人。参天的桉树蜕下一片片老皮,倒挂在高高的枝桠上,已失去保护作用,恰似阳光和煦之时用不着穿的衣服,亦如我那仅仅在冬天才有价值的陈旧道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