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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格到语言(3)
作者:林贤治  文章来源:转载  点击数2565  更新时间:2011/12/10 21:58:31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长诗一开始,就是对毛泽东作为伟大的舵手的颂辞:“他屹然地站在那最高峰上”,是“神话里的巨人”。“我是海/我要大/大到能够/环抱世界/大到能够/流贯永远……。”《胜利颂》纯粹是一篇毛泽东颂。诗人以他的理解,努力把领袖同人民结合到一起,在诗中写道:“这不是群贤上寿/滚你的吧/你这东方的传说!/……最高者最抽象/最高者最无人味/最高者最狡饰/美化了那个封建统治!美化了那个封建秩序!”同时,又高喊拒绝与东方专制主义相对立的西方文明:“这不是‘自由’、‘平等’、‘博爱’的集会——/滚你的吧/你这西方的大谎和哑谜!”这是一首庞杂的、混乱的、充满矛盾的颂诗,表现了诗人对新中国的诞生所怀有的憧憬、侥幸、焦虑、惊恐不安的复杂心情;长诗的写作是功利主义的,诗人力图把他一些固有的观念、心思和时代的需要一起调和在一个大容器里,并且用高调子吹出密集的气泡来加以掩盖。一方面歌颂圣明,一方面高扬自我,仅仅就外在形式来看,便与流行的颂歌不太和谐。当时,何其芳就有一首同样性质的颂歌《我们最伟大的节日》,比较一下异同是很有意思的。其实这时,不管胡风多么希望加入新时代的合唱,乐团指挥已经不需要他这个讨嫌的歌手了。

  1955年,随着胡风被捕,“七月派”诗人如绿原、彭燕郊、孙钿、牛汉、曾卓等,随即遭到株连,作为一个流派,至此完全干涸。而此时,原来一直坚持个人化写作的“现代派”,也已销声匿迹。穆旦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位诗人,他在1957年第2期《诗刊》发表《葬歌》,宣告向“我的阴影——我过去的自己”告别:

  …………

  这时代不知写出了多少篇英雄史诗,

  而我呢,这贫穷的心!只有自己的葬歌。

  没有太多值得歌唱的:这总归不过是

  一个旧的知识分子,他所经历的曲折;

  他的包袱很重,你们都已看到;他决心

  和你们并肩前进,这儿表出他的欢乐。

  就诗论诗,恐怕有人会嫌它不够热情;

  对新事物向往不深,对旧的憎恶不多。

  也就因此……我的葬歌只算唱了一半,

  那后一半,同志们,请帮助我变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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